他也干净了。
“对了。”裴肆觉得自己有些微醺了,嘱咐阿余:“去弄点鱼糜,送去公主府。就说本督谢殿下的赏赐,今儿抱了小耗子,觉得这家伙轻了许多,给它补补,权当给殿下还礼了。”
忽地,裴肆看见脚边的食盒,厌恶地踢了脚:“把这里头的东西全都喂猪,以后,本督再也不想看见栗子酥了。”
……
*
晌午时,天灰沉得厉害,稀稀拉拉下起了小雪粒儿。
春愿午睡起来后,立马叫人给她更衣梳妆,专门选了件颜色素雅的衣裳,首饰也挑了白玉和珍珠的。
约莫申时前后,浩浩荡荡出了府。
春愿懒懒地窝着马车里,吃着山楂球,今儿肉吃多了,多少有些积食难受。垂眸瞧去,邵俞坐在车口,将汤婆子套进绣带里,给她垫在脚底下。
“知会过周家人了么?”春愿问。
“奴婢早在午睡的时候,就派人快马加鞭去平南庄子,告诉云夫人和周予安,说您下午会来,叫他们赶紧打扫,准备接驾。”
“嗯。”春愿手搁在脸侧,悄声问:“那件事呢?”
邵俞笑道:“还在安排,最迟明早就能出发了。”
“尽快吧。”春愿想了想,笑道:“晓得你喜欢字画,前儿皇后赏了几幅柳宗元的真迹,你去挑两张去。”
邵俞立马跪好了,表着忠心:“奴婢伺候了您已经是三世修来的福分,不敢要这样贵重的赏赐。”
春愿温声道:“你替我做了这么多事,我得好好犒劳你,你值得的。”
正在主仆俩说话的当口,马车忽然停下了,这才刚出了公主府没几步,难不成那人看见机会来了,又来阻拦了?
邵俞是最伶俐懂事的,忙朝外头喝道:“怎么回事!”
外头的侍卫恭敬地回:“启禀总管,是万阁老。”
春愿蹙起眉。
晌午才看见唐慎钰嘱咐她不要见万首辅,而且裴肆也说了一嘴,怎么,这人递帖子见不到她,竟当街拦人了?
春愿着实不想在掺和进党争了,但毕竟对方是当朝的首辅,正二品的礼部尚书,于情于理,她不能摆出高傲的姿态,便给邵俞使了个眼色。
邵俞会意,整了整衣襟,侧跪在马车口,将帘子掀了开来。
瞬间,冷风伴着雪粒子飘了进来。
在前方不远处的街边,停着顶小小软轿,轿边立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不高不矮,穿着大红的官服,官帽上落了雪,正是首辅万潮。他虽是文臣,可却生了张武将般不苟言笑的铁面孔,目光锐利,眉头忧国忧民了几十年,故而早在眉间形成了个川字深纹,蓄了须,一身的正气。
“首辅。”春愿端坐起来,面带微笑,身子半躬了躬,以示敬意。
万潮大步走上前来,恭敬见礼,声如洪钟:“臣万潮,参见公主。”
他打量着公主,笑道:“上回在中秋宴远远见了眼殿下,您气色好多了。”
春愿颔首,笑着问:“首辅这会儿不应该在陛下跟前么?”
“今日倒不忙。”万潮说着,便掀起裙摆,当着众侍卫、仆人的面跪了下去,话里含着机锋:“殿下能回京,封长乐公主,这一路艰辛险阻,好在您是有福之人,都挺了过来,老臣由衷地为您感到高兴。老臣糊涂,未能管教好慎钰,致使他犯了大错,特特来给您赔罪。”
春愿眼皮生生跳了几下。
这万首辅,暗中说若是没有他首辅党运筹帷幄,你一个和赵氏毫不相干的女儿怎会当公主!明里又把唐慎钰拎出来,给她道歉。
若是没猜错,接下来怕是说他设了个席面,请公主赏脸去坐坐。
春愿掩唇轻咳了声。
邵俞立马会意,笑道:“咱们殿下能封公主,那是陛下的疼惜恩赐,公主日夜感怀在心。哎,阁老怕是不知,陛下之前已经下了旨,不许人在讨论殿下和唐大人的事了。今儿殿下还有点急事,还请阁老……”
万潮并不放弃,也不理会这巧言令色的阉人,直接和公主对话,笑道:“臣心里实在有愧,已经在附近的梁园设了个席面,还请公主赏臣个脸面,让臣给您赔个不是。”
春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早听说这万潮执拗坚决,瞧他这样子,怕是非要拉她去什么梁园说话了。人家又是文臣之首,有脸面又有威望,拒绝仿佛不好。
正在她难为犹豫间,前方忽然传来阵马蹄声。
春愿忙抬头望去,唐慎钰策马而来,他也穿着官服,一脸的焦急。许久未见,这人瘦了一大圈,脸上已经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黑了些,看着更沉稳冷静。
他一把勒住缰绳,不等马停就跃下,疾步匆匆奔了过来,两眼紧盯着马车里的春愿,眉笑皆笑。
春愿剜了他一眼,扭过脸。
唐慎钰叹了口气,急忙过去搀扶起万潮,将首辅往后拉,同时,另一只手暗中给公主府的车驾打手势,让他们赶紧走。
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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