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她一高兴,就不会摆臭脸了
裴肆呷了口酒,沉吟了片刻,严肃地看向周予安:“照你之前说的意思,现在的那位公主是婢女假扮的,本督问你,那个春愿的外貌身形是不是很像沈轻霜?”
周予安努力地回想,摇了摇头:“下官当初去留芳县的时日短,并没有深入接触这对主仆,曾在欢喜楼遥遥看见过一眼春愿,那个女孩外貌丑陋……”
“丑陋?”裴肆眉头蹙起。
“是。”周予安搓着手:“其实也不能说丑,她面相怪异,半张脸有嫣红的胎记,但五官还是不错的,成日家低着个头,真公主沈轻霜没的说,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而且据下官暗中打听得知,春愿是个孤女,十多岁时被沈轻霜买回去的,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这些年片刻都未曾分开过。”
裴肆闭上眼,试着站在唐慎钰的角度来想问题。
假设真公主沈轻霜重伤亡故,那必得找个极其了解沈轻霜的女人来假扮,这个女人必得了解沈氏的言行、习惯、身世、日常,甚至知道沈氏陪哪些男人睡过……
沈氏贴身的婢女,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最大的问题就是面貌。
裴肆睁开眼,凑近周予安:“本督记得你上次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你问本督,有没有发现公主越来越美了?而且你还说了句,沈氏被刺小产,就算身子是铁打的,也绝不可能在一个月内站起来。你还说,你在留芳县一直在套问那女人,唐慎钰到底带她看了哪位神医,是不是?”
“对对对。”周予安兴奋得连连点头,暗赞这裴肆当真记忆惊人。
裴肆捋了捋思路,又问:“你是不是发现公主的面貌在被刺前和被刺后不一样了?”
“是!”周予安简直激动得热血沸腾,暗叹裴肆的心细如发,忙道:“被刺前就是漂亮又艳俗的名妓,被刺看神医后,面容确实有几分相似,语气动作神情都很像,但若是仔细瞧,不一样的地方还是很多。我一直在怀疑,可每当我想要试探她的时候,唐慎钰立马站出来,找各种差事将我撵走。”
裴肆手指点着下巴:“你表哥行为的确不正常。”
“原本我只是疑心,后头发生了一件事,坐实了我的猜测。”周予安狞笑。
“什么事?”裴肆问。
周予安双眼危险眯住:“当时唐慎钰将我支开,叫我处理留芳县衙里的尾巴。记得那天是正月廿四,程冰姿白天被利州的石先生当街刺杀,晚上,我暗中盯着那对狗男女,果然发现他们带着杨朝临去了三鬼山。”
“做什么?”裴肆忙问。
周予安手呈刀状,划拉了下自己的脖子:“那女人将杨朝临推进满是火油的深坑里,拿银子把杨朝临砸了个半死。后头,她又往里丢了个火折子,活生生地烧死了杨朝临。”
裴肆回想起那个娇小柔媚的女人,没看出来,她还有狠手的一面。
周予安接着道:“当时我怕唐慎钰发现,不敢离得太近,但我还是听见看见了些,那女人像个疯子似的大喊大叫,怒骂杨朝临薄情寡义,还说什么‘我终于给你报仇了’‘没了你我活不下去’,后头我亲眼看见她要往火坑里跳,得亏唐慎钰眼疾手快,否则那女人必死无疑。”
裴肆愣了下,照这么看,假公主对沈轻霜可是非同一般的情谊,很忠义重情哪。
此时一阵清风袭来,牵动裴肆的衣角,他起身,在凉亭里来回踱步,再次捋了捋周予安说的话,极目远眺苍绿的松树,负手而立:“如此说来,春愿如何在一个月内祛除脸上的红痕,进而变成神似沈轻霜的模样,这是最要紧的症结,本督听你反复提起神医,那这个神医在哪儿?”
“对!”周予安一瘸一拐地走进裴肆,笑道:“当初刚到留芳县时,唐慎钰就察觉出沈轻霜胎气不稳,说他晓得留芳县附近有位手段了得的神医,他脚程快,曾策马在一日夜内往返。所以后面沈氏出事后,下官猜测,他极有可能就是带着那个丑婢和沈轻霜去寻的那个神医,离留芳县不会很远,下官曾猜测过周边的三个县,清鹤县、曜县、枝丹县,也曾当面试探着询问过那贱婢,她很谨慎,并未吐露半个字。”
裴肆斜剜了眼周予安,就你这德性,还骂人家贱婢。你这小畜生现在上蹿下跳,估计是爱而不得,又妒忌唐慎钰,这才翻了脸。但凡春愿姑娘对你流露出一点喜欢,你哪管人家是真是假。
裴肆品咂着周予安说的每句话,眼里忽地闪过抹精光,眉梢一挑,敏锐地掐住周予安说话中间的一个漏洞。
他转过身,笑吟吟地望着眼前这颇有两分姿色的跛子,“不对呀小侯爷,唐大人呈上来的密报,说你们是腊月廿七到的留芳县,正巧当日沈氏不幸被刺。可你方才却说,唐慎钰为胎气不稳的沈氏寻神医,曾外出过一整日,在某地和留芳县匆匆往返。照这么说,你们应当是腊月廿七前就到的留芳县,那时候沈氏还好好的。”
周予安心顿时狂跳,脸色惨白。
裴肆莞尔,他最喜欢看狗入穷巷的样子了,眉梢上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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