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海县,也有一段她和唐慎钰的回忆,那晚上她一个人睡不着,想大人了,就故意放出耗子,结果闹了个人仰马翻。
她在门内,偷偷往出递栗子酥,他在门外,佯装来回巡视,手疾眼快地拿走酥吃。
春愿莞尔笑,等下个月他将褚流绪的事处理干净了,那么,他们应该会成亲吧。
想来也感慨得很,在小半年前,她一度认为自己是没将来的人,她的全部只有小姐,小姐去世了,她的命也没了。
可现在,她有了相互喜欢的唐大人,还有阿弟宗吉。
一切顺心美好的就像场梦。
如果是梦,就不要醒来,一直睡下去。
……
马车摇曳了整晚,终于在次日傍晚的时候,到了罗海县行馆。
因为此番是送真正的懿荣公主回京,故而出动了京都的龙虎营,行馆外守严防死守了大量卫军,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春愿和宗吉下了马车,在夏如利的带领下,直接往公主住的小院走去。
今儿天不错,听说罗海县刚下过雨,天透蓝的像洗过般,几抹薄似轻纱的云被夕阳染成了瑰色,青石砖地有点潮湿,四下里充斥着股新鲜的泥土气。
离得老远,春愿就看见上房已经掌上了灯,门口躬身侍立着两个太监,瞧见陛下来了,忙跪下磕头。
宗吉并不理会,他用手抹平碎发,轻声问春愿:“阿姐,朕看起来如何?”
春愿微屈膝,帮宗吉扽了扽下裳,笑道:“很清爽俊朗的大小伙子。”她想了想,“要不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姐弟数年未见,想必有很多体己话要说,我在的话,怕公主会不自在。”
“没关系。”宗吉帮春愿整了整发髻上有些歪斜的步摇,笑道:“你和懿荣公主有缘,还是见一见罢。”
说着,宗吉身子后仰,打量了番阿姐,连连笑着点头,夸赞漂亮,牵着阿姐的手,大步朝上房走去。
春愿心里揣摩着,宗吉为何要说她和公主有缘,莫不如想给她找个手帕交?
她在宗吉后头进的上房,刚进去,迎面而来一股浓郁的药味,都已经四月了,屋里还放了五六个炭盆,热的要命。
朝前望去,绣床上躺着个女人,在床边坐这个太监衣着的男人,样貌清秀,他手里捧着话本子,正在绘声绘色地念故事,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太监一惊,抬头见是宗吉,立马跪下,然后轻推了推床上的女人:
“公主快醒醒,陛下来看你了。”
宗吉挥手,让太监退下,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坐到床边,眉头深锁,望着昏睡过去的女人,随后拿起矮几上的话本子,翻了几页,手指去触已经凉了的药碗,压低了声音,问那跪着的太监:“公主最近身子怎样了?”
太监躬身回道:“还是老样子,每日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是昏睡着的。”
宗吉眼里透着担心,又问:“那眼睛呢?”
太监声音有些哽咽:“多亏了陈公暗中帮扶,用了新药,眼睛已经能模模糊糊看见了。”
春愿走过去瞧,不禁吃了一大惊,床上的女人都瘦成了皮包骨头,皮肤是那种病气的蜡黄,眼底乌青,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黑紫,饶是如此,依旧能看出来她五官很精致,若身子康健,必定是大美人。
这样如花一般的年纪,却病成了这副样子,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却成了政治的牺牲品,少年丧母,父亲又抛弃了她,被郭太后困在上阳别宫整整八年,虽是公主,可孤苦受罪了半生,还不如平民百姓家的闺女,贫苦些,好歹有父母疼爱。
正在此时,床上有了动静,女人虚弱地发出呻吟声,懦懦地问:“少清,你怎么不讲了?刚才讲到姑娘和公子去了江南,到烟雨楼喝绍兴黄酒……”
宗吉将床帘挽到铜钩子里,凑过去,柔声道:“姎姐姐,是我呀,你还认得我么?”
女人眼神迷离,摇了摇头:“不认得了。”
宗吉眼睛早都红了,忍住没掉泪,笑着问:“你仔细瞧瞧,我是宗吉哪。”
懿荣仍痴痴呆呆的,看了半天,似乎想起什么了,“我好像记得了,你,你是太子弟弟,阿、阿吉。”
“对。”宗吉眼泪夺眶而出,汇聚在鼻尖,啪地掉到了锦被上,哭着笑:“我现在不是太子了,当皇帝了。”
懿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胳膊艰难地从被子里伸出来,展开手,原来,手心里是一只木雕的蚂蚱,她想摸一摸宗吉,可又没力气,眼睛疲惫地半睁着,笑道:“他们是给我讲过,宗吉会来看我,我记得小时候,我带着太子弟弟去草丛里抓蚂蚱,关在小金笼子里,后来,我就成了蚂蚱……我想好多年没见了,要送你一只,可是实在没力气去抓,就让少清给你雕了只,你喜不喜欢?”
宗吉再也忍不住,起身跪到床边,双手抓住懿荣的手,还有那只木蚂蚱,他正面趴在床上,失声痛哭:“对不住,姎姐姐,朕替母后给你赔罪,对不住。”
懿荣亦哭了,她什么都没说,八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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