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钰接过茶,并未喝,上下打量着她,她未施粉黛,清丽得像雨后的白茶花,寝衣是按沈轻霜的尺寸裁的,对她来说有些大了,襟口那块宽宽松松的,个子高点的人略垂眸就能看见沟壑。
春愿被男人盯得后脊背发寒,强笑道:“要不我给您按按肩?我的手艺可好
了,您这两日赶车奔波真的太辛劳了。”
“那倒不用了。”唐慎钰阴阳怪气地笑:“小姐脾气大,本官怎当得起您伺候。”说话间,唐慎钰喝了一大口热茶,顿觉整个人都暖了,那男人径直朝拔步床走去,脱鞋坐了上去,见春愿红着脸杵在原地,他拍了拍床,示意她过来,淡漠道:“听说你傍晚跟人打听杨朝临夫妇的事了?”
春愿走过去,坐在床边边,尽量远离他,低下头怯懦道:“我心里急,就问了几句。”
唐慎钰坏笑:“你放心,他们未经本官允许,什么都不会同你说。”
“是。”春愿心里堵得慌,却恭顺笑道:“我以后再也不擅自询问了。”
唐慎钰脱掉外头的棉袍,随手扔到床边的小杌子上。
春愿用余光瞅了眼,他里头穿了身单薄的黑色寝衣,太薄,便将他的身段勾勒得很显眼,有些过于“显眼”了。
“知道今晚找你做什么?”唐慎钰冷着脸问。
春愿手覆上自己的右胳膊,低下头,声如蚊音:“还能有什么,守宫砂的事儿呗。”
“你知道就好。”唐慎钰往里挪了些,再次拍了拍褥子。
春愿慢悠悠地除掉鞋子,纵使心里百般不情愿,可面上还得装的恭顺听话,谁知刚坐上去,她的脚腕忽然一痛,唐慎钰抓住她的左脚,将她整个人拉了上去,她闭上眼,静等着痛苦降临,可未见他有任何举动。
春愿偷摸睁开眼,发现唐慎钰身子探出床,从他脱下的棉袍里拿出个小布包,在包里取出把银剪。
“大、大人……”春愿吓得咽了口唾沫,惊恐地问:“您要做什么呀?”
唐慎钰盘腿坐好,将女孩的脚搁在他膝头,俯下身,用小银剪给她绞脚趾甲,淡淡道:“昨晚上在山洞里就发现了,你趾甲长了,不及时剪的话容易在缝里渍泥。”
春愿尴尬极了,相处这么久,她晓得唐慎钰很爱干净的,不过她今晚才擦洗过,哪里来的泥。
正胡思乱想间,忽然脚趾头一阵刺痛。
春愿几乎是本能地往回缩,谁知唐慎钰死死地攥住她的脚,不让她动弹,朝前望去,她的大拇指被剪破了小口,流出老大的血珠。
春愿头皮瞬间发麻,压根不敢乱动,生怕他把她脚指头剪掉。
他怎么了,为何忽然发狠?
春愿猛地记起下午的事,于是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您是不是还在气我打了周大人?”
唐慎钰并未抬头,淡淡道:“你不是打他,是质疑他,你质疑他就是在质疑本官。”
春愿心一咯噔,果然。
“对不住啊大人。”春愿红了眼,哽咽着扮可怜:“只是您也请理解一下,我家小姐走的可怜,我心里有疑惑,便想追寻个真相。”
唐慎钰冷声打断春愿的话:“真相就是杨朝临夫妇害死了她,这是你亲眼看见的事,与旁人无关。”他放下女孩的左脚,端起她的右脚开始剪,淡漠道:“以后不许胡乱猜疑,这只是小惩。”
“是。”春愿硬生生将这口气吞下,唐慎钰的这种举动更让她感觉,小姐的死和周予安有点关系。
“还有……”唐慎钰忽然抬眼,紧紧盯住春愿,警惕地看了圈四周,轻声道:“今晚我和予安喝酒,这小子很敏锐地发现你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指出你的个头、身形、神情,甚至外貌都大有变化。”
春愿顿时紧张起来,手轻掩住唇:“他是不是怀疑了?”
“暂时没有。”唐慎钰将剪下的趾甲收进布包里,皱眉道:“这些都是小问题,个头不高,你以后可以穿长裙和厚底鞋子以作遮掩,瘦弱也能以小产和受打击为理由搪塞过去,可你眼里的怨毒冷漠,还有行事的刁钻狠辣,通身的稚气,尤其是骨子里的自卑,这才是大麻烦,你难道就没发现自己很害怕与人目光交接?”
春愿低下头不敢说话,任由唐慎钰批评。
唐慎钰一脸的严肃:“这些毛病慢慢改,以后行事定要沉稳些,别一时冲动露出马脚。”说到这儿,男人沉吟了片刻,习惯地摸了摸下巴,缓缓道:“我有这么个打算,之后单独安排你和杨朝临见几面,让他当你的“磨刀石”,只要他都分不清你和沈轻霜,那么旁人就更不可能了。”
“见杨朝临?”春愿浑身的血都要沸腾了,眸子里的愤怒越发浓了,手扶了下松散的发髻,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好呀,我迫不及待呢。”
“你看。”唐慎钰皱眉道:“你这眼神就不对,沈轻霜临死前都念着杨朝临,她为情所累,耳根子又软,被救活后再见杨朝临,未必像你这样一腔怨毒,应当是爱恨交加,这些事不要老叫我提醒你,你自己也要好好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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