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春生当着那么多街坊的面儿,毫不客气地拎起她孙女的耳朵,又踹了脚屁股,可谓一点脸面都不给孙女留,说明这人并不是慈爱的长辈,而后咱们到了他家,你发现没,院子打扫得极其整洁干净,可他的屋里却凌乱不堪,桌椅板凳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而且还有许多喝光的酒瓶,这又说明什么呢?”
春愿忙道:“说明他脾气很差,且经常酗酒,喝醉后就打砸家里,但孙女却很孝顺懂事。”
“对。”唐慎钰满意地点头,循循善诱:“那你再想想,这样的人,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善意么?”
“不会,他可能会很生气!”春愿脱口而出。
“你明白就好。”唐慎钰敲了敲碗:“吃饭。”
“是。”春愿心里舒坦多了,忙喝了口汤,只觉的身子都暖了,懦懦地问:“大人,咱们吃完饭后做什么?”
其实她想说,能不能去给小姐买棺木香纸。
“等。”唐慎钰惜字如金。
“等什么?”春愿好奇地问。
唐慎钰几口将饭吃完,用帕子抹了下唇,望着女孩红彤彤的丑脸,勾唇浅笑:“老葛去配药了,等他回来后,就能给你的脸祛胎记了。”
作者有话说:
她脸上的胎记,能不能治?
正在两人说话的当口,外头徒然响起“哐当”踹大门声,紧接着,又传来个老年男人串咳嗽声,不绝如缕,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不多时,厚毡帘被人从外头挑开,进来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是此间的主人--葛春生,他背个大药箱,手里攥着只酒葫芦,看起来又喝高了,酒糟鼻越发红,可也奇得很,这人脚底虽稍有些踉跄,可那双眼却越发清冷锐利,仿佛蕴含着无穷怨似的。
“大人。”葛春生放下药箱,抱拳恭恭敬敬给唐慎钰行了个大礼。
唐慎钰起身,略点了点头,便算还礼了,他望向春愿,轻声提醒:“快去给葛先生见个礼。”
春愿闻言,急忙上前,温声唤“老伯伯”,刚准备跪下磕头,哪料那葛春生老脸一沉,酒气似乎上头了,瞪着眼骂骂咧咧:
“什么老伯伯,我和你很熟吗,不知所谓的东西!”
春愿吓得倒退了两步,忙躲在唐慎钰身后,暗道大人说得果然没错,这老头简直蛮不讲理。
唐慎钰抬起胳膊护住女孩,眉头深锁,刚要开口责备几句,忽然看向门那边。
春愿顺着男人的目光瞧去,发现不晓得什么时候开始,有个十来岁的小孩正趴门上看热闹,长得清秀灵动,头上戴着顶小老虎暖帽,可不就是今儿在医馆门口和那胖妇人吵架的小女孩嘛。
“小叔叔好,小姐姐好。”小孩一口地方乡音,脆生生地喊人,眼睛眯得像月牙,身子在外面,头伸进来问老葛:“爷爷,您那会儿着急忙慌地拟了个秘方,又到几个大生药铺子配好多珍奇的药,就是给这个姐姐治胎记的吧?”
老葛不由分说就将酒瓶子砸向孙女,幸而偏了些,砸到了门上,他愤怒地吼:“狗杂种,你瞎打听什么!又瞎看什么!那双招子是不是不想要了?信不信我今晚就挖下来泡酒。”
小孩吐了下舌头,似乎对于这样无理的谩骂早都习以为常了,笑嘻嘻道:“那我做饭去了,爷爷你今晚想吃什么?家里来了客人,我这就去朱掌柜那儿割二斤猪肉。”
“先别急着走。”唐慎钰冲女孩招了招手,“小坏,你过来。”男人笑得温和:“你打小在清鹤县长大,想必对这儿熟得很,出去帮叔叔跑个腿。”
说着,唐慎钰从袖中掏出那张五十两银票,擩到葛小坏手里,扭头看了眼春愿,嘱咐道:“你到钱庄把银票兑开,给这个姐姐买上几套现成的衣裳鞋袜,多买些里头穿的小衣,这几天好换着洗,再置办些洗澡洗脸的木盆。”
“喔呦!”小坏睁大了眼,“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回 见这么多钱,放心罢叔叔,过后我记个账,把剩下的银子给您。”
唐慎钰拍了拍女孩的小老虎帽子,笑道:“明儿是除夕,我瞧你家的厨房着实没什么好料,你再买些肥鸡大鸭子什么的,剩下的就当叔叔给你的压岁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去。”
“好耶!”小坏一脸欢喜,蹦蹦跳跳地就跑出去了,“那我要去买爆竹,还要给爷爷买双牛皮靴子。”
小坏一走,屋里顿时安静了不少,也好像失去了些明朗色彩,只剩下沾着酒气的灰,老葛匆忙关好门窗,揩了把鼻涕,随意在下裳抹了抹手,垂眸走过来后径直入座,没敢发火,多少埋怨了两句:“大人实不必对那狗杂种太好,她正到猫狗都嫌的年纪,很不好管教,给她钱肯定胡乱花用了。”
“别他妈废话了。”唐慎钰剜了眼老人,“本官没那么多时间,抓点紧开始吧。”
说着,唐慎钰让春愿坐下,他从桌上拿起根筷子,分别指向春愿身子各处,言简意赅地对老葛说:“她有点发烧,看样子是得了风寒,右胳膊有扭伤,不严重,双腿膝盖因跪太久,出现红肿和行走不便的情况,你给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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