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好家伙,他又在坛子里装了什么?玩意儿??!
只有凌芝颜和万林毫无所觉,万林还颇为好奇凑上前?问道,“此?中?为何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随安的错觉,当万林问出这句的话的时候,她似乎看?到方刻的嘴角微微向上牵了一毫米,就仿佛一个恶作剧的笑脸。
他从木箱里掏出长柄的木勺、一个白瓷碗,起开白瓷坛的封口,用?长木勺从瓷坛里舀出一勺黏糊糊的液体,盛在瓷碗里。
纵使隔了老远,众人还是被瓷坛里的味道熏得?两眼画圈,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味道,仿佛是呕吐物发酵了三天三夜再配上两百个臭鸡蛋熬制出来的东西,万林急退数步,哇一声吐了,靳若扭头?干呕,花一棠忙甩出两张帕子递给林随安,自己用?袖口捂住口鼻,这才避免了二人重蹈吐出胆汁的覆撤。
“这是单远明?胃里剩下的东西。”方刻盯着凌芝颜道。
凌芝颜面色发白,后退两步,但表现明?显比林随安等?人镇定多了,喉结滚动两下,问道,“方仵作有何发现?”
方刻顿了顿,眉梢眼角微微下压,似乎有些失望,“他死前?吃了顿好的。”
众人:“诶?”
“有鱼有虾、有肉有酒。”方刻搅动着碗胃液残留物,“根据消化的程度推断,应该是死前?一个时辰到一个半时辰前?吃的,大约在申正前?后。”
万林捂着口鼻,声音闷闷的:“也就是说,他最后一次出门是为了吃饭?”
林随安:“申初回来,申正前?后出门吃饭,酉正回房——这地?方不会太远。”
“秋苑客舍赏风楼入口处楼牌写的晚膳供食,只有羊汤馎饦、蒸饼、胡饼、胡辣汤,并没有鱼虾——他不是在客舍用?的晚膳,应该是在坊内或者隔壁坊,”花一棠狂摇扇子散去?空气中?的怪味儿?,“这个季节,鱼还好说,虾的话,价格定然不菲,绝非客舍可提供,须得?是特等?食肆。靳若,永太坊内有几所特等?市肆?位置都在何处?”
“不必查那?些食肆了。”靳若挺直腰杆,清了清嗓子,“南市红俏坊排名第一的樊八家今日办了场红袖添香宴,其中?有一道名菜,华盖蒸水龙,承包了洛南城所有的虾品供应,还有——”他挑起眉毛,“举办此?宴的人,就是随州苏氏的苏意蕴。”
此?言一出,众人表情皆是一震。
万林吞了口口水:“红、红袖添香宴,传闻中?那?个能吃一天一夜的流水宴?”
凌芝颜:“苏……单远明?最后写的笔画倒是有些像草字头?的起笔——”
花一棠:“南市就在隔壁,啊呀,这不是巧了嘛!”
方刻:“我就不必去?了吧。”
林随安拍案而起:“即刻出发!”
红俏坊, 虽然?名为“坊”,但其实只偏居南市“东曲之地”的一部分坊区,所谓“东曲”, 可以?理解为“东区”,面积仅有南市的?六分之一, 以内曲门将其与南市市集分隔, 白日南市开市之时,内曲门开启,可畅通无阻,入夜宵禁之后,南市闭市,内曲门关闭,红俏坊便成了一处独立的内坊, 满街华灯亮如白昼,照得街道熠熠生光,但路上人?迹寥寥,因为凡是入夜来此处的?客人?, 目的?绝不是在街上闲逛,而是红俏坊内鼎鼎大名的妓坊。
东都?最有名的?三十六家妓坊皆坐落于此,放眼望去, 并无林随安万分期待“满城红袖招”之盛景,这些妓坊皆是几进几出的大宅院, 黑檐赤柱,低调坚实的?夯土外?墙,门上挂着诸如“郝六家”、“贾七家”、“张三家”、“水五家”的?门牌。
樊八家乃是此行中翘楚, 当家名妓法樊八娘虽然年过二旬,但风姿倾城, 才华盖世,颇得文人?墨客、世家子弟的吹捧。樊八家的“红袖添香流水宴”更是东都?一绝,可从第?一日?黄昏吃到第?二日?日?落,足足十二个时辰,一百零八道主菜和七十二道配菜绝不重样,每隔一个时辰还有樊八家妓人?率队献上风格多?样的?表演,可谓是一场“色香味形意”俱全的盛宴。
从内坊门入东曲,一路向东抵达街巷尽头便是樊八家,万林带着京兆府人?马前方开路,林随安等人?继续蹭坐凌芝颜的马车压阵,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大约还需一刻钟便能抵达目的?地。
马车摇得方刻昏昏欲睡,脑地撞得车壁咚咚作响,靳若捧着盘子吃着最后几?块点心,面色颇有些哀怨,大约是饿了。
花一棠挑起窗帘,街景灯光掠过他俊丽的?眉眼,流光溢彩。
凌芝颜:“四郎莫非想下车去逛一逛?”
花一棠:“这红俏坊与永太坊虽然?只隔了一条坊间路,但实际走?过来比想象的?要远。”
“东都?不比扬都?,自是没有胆大妄为的?商铺敢在坊墙上凿门洞,从永太坊过来,要绕行两道坊门和一道内曲门,自然?费些时间。”
花一棠长长“哦”了一声,放下车帘,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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