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愿闻其详。”
花一棠差点晕倒。
方刻黑眸转到了林随安脸上,顿了顿,道?,“心肌有损,青黑坏死,说明鲁时死时有剧烈心悸症状,肺叶有黑斑,乃是多年肺病及吸食烟草所致,并非直接死因,胃液气味刺鼻,肠子青黑肿胀,肠壁渗血,银针测之皆呈青黑,说明此毒经胃入肠,根据人体消化时间?推算,毒发之时鲁时已经服下毒药数个?时辰之久。”
林随安:“你是说鲁时口服毒|药后数个?时辰都未发觉,直至毒发?”
方刻点头。
林随安皱眉:“也就是说,要么是鲁时自己服毒自尽——”
“要么鲁时不知自己被喂了毒。”花一棠拼命摇着?小扇子,竭尽全力?想?要散去空气里的?怪味儿,无奈收效甚微。
方刻摇头,“若要自尽,投缳跳河哪一个?不比服毒方便?更?何况此毒稀有难得,我身为医者尚且辨不出?名?堂,鲁时穷困潦倒,年老?体衰,只凭他自己,何处去寻?但若说不曾发现,也不合理,服用此毒后,虽不会即刻剧烈发作,也定有轻微反应,比如皮肤红肿泛红,心跳加快,四肢无力?,口眼干燥,断不会数个?时辰毫无所觉——”说到这,方刻不禁一顿,“除非——”
“除非他经常出?现这些症状,所以不曾在意。”林随安道?。
“那么就是第三种?可能,”花一棠眼瞳亮得惊人,“鲁时曾长期服用这种?毒。”
方刻沉默半晌,“他服下的?不是毒,是药。”
药?!
难道是活人试药?老年人保健品诈骗?莫非这个时?代?也有生物实验室?!林随安的脑洞仿佛气球漫天漂浮。
花一棠:“什么药?”
“鲁时?患有咳喘之症, 常年服药,此毒原本就在他的药方之中,药毒同源, 是药还是毒,其?界限只在一线之间, ”方刻抬眼, 眸光幽幽,“或者说,只在医者一念之间。”
林随安不禁倒吸凉气,想起?了之前?花一棠和路人聊天的内容。
【北岳坊风水不好,城里的大夫都不愿意去,只有纪大夫愿意去北岳坊,为坊里的老人免费义?诊, 还为他们垫付药钱。】
肯为北岳坊的老人看病的只有纪大夫,也就是说——
花一棠神色冷了下来,“你怀疑纪大夫?!”
“可惜他的药方无懈可击,至于药渣——是药三?分毒, 只要剂量合适,根本验不出什么?。”方刻又从木箱里抽出一叠纸推到花一棠和林随安面前?,纸上的字迹笔画坚硬, 墨迹干枯,简直就是方刻本人的翻版。
林随安注意到, 纸上的内容布局和之前?看过?的检尸格目很是类似,只是没有官府加印的红格栏,分别标注了死者姓名、住址、年龄, 性别,死者体态特征, 检尸顺序、项目、细节、致死缘由等等,最?后还特别多了一项,死者尸体内脏器官的取样编号。
这份验尸报告,陈述之详细,标注之清晰,逻辑之缜密远超之前?见过?的所有检尸格目。更重要的是,林随安居然能看懂其?中一部分。
好家伙,此人莫不是现?代?法医穿越过?来的?林随安抖擞精神,压低声音对了句暗号:“奇变偶不变?”
方刻莫名:“什么??”
林随安:“宫廷玉液酒?”
方刻:“此毒与酒并?无干系。”
“……”
不是老乡啊。
林随安甚是遗憾。
林随安歪楼的这点功夫,花一棠已经将所有的检尸格目浏览完毕,眉头深锁,容色凝重,“你此处的记录共有九人,死亡时?间从今年六月至今,皆是年逾六旬的老人,不良人给出的死因几乎都是年老体衰,久病寿尽。而你的结论却不同,”花一棠抬眼,眸光紧紧盯着方刻的眼睛,“你说他们的死因大体分为三?种:心悸猝死,急喘窒息,癫痫发作。”
方刻似是对花一棠的阅读速度有些惊诧,默默看了他一眼,又将刚刚记录鲁时?的检尸格目递了过?来,“不是九人,是十人……不,也许不止十人,我发现?异常时?是六月,但之前?一年,北岳坊已有数十名老人死亡,死因模糊,数量异常,而且,”他顿了顿,“他们无一例外皆是纪高阳的病人,死后尸体也皆由纪高阳经手处理,上报死因。”
林随安外表极力维持高冷范儿,内心早已翻起?了油锅:卧了个大草!真的假的?!
花一棠又问了一遍:“你可有证据?!”
“暂时?没有。”方刻收起?所有检尸格目,“但只要查出到底是哪种毒,我定能寻到证据。”
“此事,你可有报官?”花一棠问。
方刻嗤笑一声,“报官有个屁用!县衙的仵作日日醉酒,连验尸都不会,徐县令又是个糊涂的,就算将证据摆在他们眼前?,他们也瞧不见。更何况死者都是无亲无故的穷鬼,在他们看来,活着也是碍眼,死了反倒干净,至于怎么?死的,反正也无人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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