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律从怀中拿出一袋钱丢在了桌上:“我的账连同他的账一起销了,不用找。”
不等惊讶的店主细问什么,张律起身阔步离开。
亭长是张律从小认识的同乡朋友,颇惹人厌,但人很可靠,言出必行,张律专门秘密前来,和他告别,交代一下后事,特别要他以后“关照一下”北弥。
现在都是生命最后时刻了,钱财毫无意义,朋友相识一场,就帮忙销销账吧。
走出西市,张律登上了马车,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向来喜欢清静节俭的生活,住的最小的宅院,有三个打杂的小斯,还有一个年迈的管家缇老翁。
下了马车,缇老翁迎了上来。
“老爷回来啦,要吃早饭吗?”
“不用,在外面吃过了,你随我来书房。”
“是。”
两人走进了书房,待缇老翁关好门后,张律掀起墙上的山水画,手在墙壁上来回摸索,找到暗扣,用力一拉,出来个黑漆木的匣子。
抚掉上面的尘埃后,张律把匣子递给缇老翁:“我死后,把这个交给陛下。”
缇老翁接过匣子,眼眶一红,用袖角摸去眼泪:“老爷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了。”张律快速的说,“家产就按之前说的分,不要用双重棺椁厚葬,一切从简,由你主持发丧。如果他们要挖我的墓鞭尸,你千万不要拦,坐马车速速出城,以免祸及于你。”
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刀,张律撵起一缕头发,用力割断,放在了信封里:“把它带回故里,埋在我夫人的墓旁边。”
“是……”缇老翁哽咽着。
斗笠放在一边,张律换上了大夏的绸缎文官服,其实他更喜欢麻衣,更透气干燥。
见他准备好着装了,缇老翁上前推开了门,目送着张律离开。
再度坐上马车,这次目的是大殿。刚到,几个太监跑到张律面前,神色慌张。
“哎呀!张大人啊!您之前去哪里了?去您府上找了三遍都没人,还以为您……”
太监的话没说完,但张律能猜出,他想说的是“还以为您逃跑了”。
张律:“在下去买了点东西,劳烦公公担忧了。”
“没事,没事,快走吧,其他大人都在等您呢。”太监在前面引路,张律跟上。
偌大的宫殿,一座接着一座,华美雄伟,红色的围墙绵延向前没有尽头。张律从未喜欢过这里,一切都太空旷了,人一进来,像掉入染缸的一块布料,出来时已不是原来的模样。
到大厅门口,尚未进入,激烈的争吵声便传来。往里一看,两位将军们嘶吼着,吵的面红脖子粗。
“秦将军!我都说了,半夜粮道被袭击必然有诈,肯定是北弥那混斯安排的!得快马加鞭去飞羽地,把张律叫出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非要返回去修复粮道!这下可好,全无了吧!吃败仗了吧!”
“你闭嘴!粮道都断了,你军队去那么远地方,等着士兵被饿死吗?”
“我们就不能到飞羽地那边后,问他们要粮食吗?”
“笑死!狄族在那边一共才三万人口,能有多少存粮给我们啊?”
“你要把思路打开!三万人明明能让士兵吃很久了啊!”
秦风一愣,脑子反应过来了,人也是粮食啊。他盯着另一位大将军贾诚,竖着食指,气愤来回摆动:“你小子真是一件人事都不干啊!”
贾诚:“我是个将军,我打仗能赢就行了,还需要考虑怎么做人吗?哪像你,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跟个女子似的!”
秦风:“你!”
一直在旁听的老文臣周仁,又生气又难过:“都不要吵了!陛下现在昏迷,太子代政,本就混乱,你们再内斗起来了,大夏亡的更快!”
两位将军没吭气了,一个双手环抱在胸前,一个单手叉着腰,都转过来头,不想看见对方的臭脸,免得又生气吵起来。
一步之遥
见气氛缓和一些了, 太监走了进去:“两位将军,张大人来了。”
秦风和贾诚猛回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张律。
贾诚:“你可算来了!这次捅这么大篓子,就是你判断失误导致的, 过会儿见到太子了, 你可不能抵赖啊!”
秦风:“就是啊!代国派了七百骑兵围困飞羽地, 你却误以为是上万人, 直接弃城离去, 完全中了北弥的奸计!害得我们也没法反击了。”
张律:“当时草原忽起狂风, 黄沙漫天, 无法看清全貌, 在下是做了误判……”
“好,你承认是你的误判,对吧!”贾诚激动的喊,“公公,你也是听着的, 快记录在案!呈给太子殿下过目!”
轻笑两声, 张律道:“两位不必担忧, 此事责任全在我,与你们无关,过会儿我会向太子殿下请罪的。”
贾诚:“我怎么知道你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一不一样?这样吧,你现在就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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