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宛如初冬第一场雪,干净透亮,不带一丝杂念。
他叫她躺下,言语轻柔地同她说了好些话,直到红烛燃尽,一切顺理成章时,摩挲在手臂上的指腹却忽然停下了。
谢如归托起她的左腕,捻住了她的脉搏。
滑如滚珠,显然是喜脉。
林锦璨也察觉到什么,她心口咯噔一跳,就在她急于解释时,身边的男人忽然趴在她身边隐隐啜泣了起来。
他口中一直模糊不清的念叨着:“对不起,是我毁了你的清白。”
“可你放心,此事只要你我不说,无人会知道,几日后我与世长辞,你的孩子会在我母亲的扶持下,袭承爵位,而你会是谢家主母。”
那晚窗外雨声潺潺,谢如归鼻中酸楚,惊觉旧欢如梦,他就这么抱着林锦璨,在自己的愧疚的呢喃声中,渐渐安睡。
闻阁外人声喧闹,嬉笑不断,看样子该来的人儿都大致已去花厅落座了。
花厅离此处有些距离,一番整理下,她挽着谢如归的小臂一起上了轿辇。
林锦璨向来喜静,思及马上要应酬众人,只觉得头大,但这并不是此番宴会最令她发愁的事。
好些日子没见着那个阎王,今日老侯爷寿诞,他作为其子,必然出席,若只装作不识倒无妨,林锦璨就怕他没完没了,找个无人之时将她围堵,逼问她,这个孩子是谁的。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林锦璨回过神,帘外游廊离她越来越远,她侧首抓紧了谢如归的衣袖,深吸一口气莞尔道:“等会儿人多眼杂,夫君可不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谢如归对她的这般依赖,倒是颇为欣喜,他反牵住林锦璨的滚烫的手心道:“你是谢家人,如今还有着身子,谁敢为难你,对你不敬?”
他语罢,忽然嗤笑了声,自言自语道:“这谢家恐怕也只有我三弟敢对我有所成见,不过,他堂堂一个胸怀万顷的将军,应不会为难一个有孕的妇人。”
林锦璨神色滞了一下。
话说之间,娇辇停下了,先到的宾客见东家来了,都停下手里的动作,一一前来祝贺拜见。
林锦璨环视一番,显然是他们来的有些迟了。
“哟,这是二公子么?这么久不露面,竟还与从前那般丰神俊朗!”
一妇人摇着团扇,上下打量着谢如归,心中忍不住犯奇,不是说长房的嫡长子快要不行了,正准备着后事么?她原本还不信,那日协同着自己的好姐妹一齐前往侯府,见陈素问一脸憔悴,眼角带着泪痕,似是方才还哭过。
“二婶婶就知道取笑我,我那段日子去幽州抗灾救疫,自己倒不幸染上了疫病,为了不引起众人恐慌,我便让母亲瞒着此事,先在兖州养好了病才归家。”
“原是这样,看来咱们谢家加官进爵一事,不止是三公子一人的功劳呢,二公子未有任何官衔在身,也能有一颗如此兼济天下的心,当真是难得。”
“好了,你少折煞他,咱们吃百家饭的,做这些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陈素问忙活完里头,出现在正门前。
“侯夫人万安。”
旁人簇拥了上去,几个年轻的小姑娘也是活泼可爱,讨人喜欢的很,对陈素问一时嘘寒问暖的,又一时将贺礼呈上。
“咱们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怎有人还忍心让你操劳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呢,我家碧连乖巧懂事,府中杂事皆由她一人做主,前年才嫁给我们哥儿,去岁冬末就给咱们家添了香火。”
林锦璨这个名字句句未提,但所有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林锦璨。
“我还年轻,母亲不愿我操劳,平日里只喊我在身边多学多看,至于香火一事,女子生育本就凶险万分,我的身子不比碧连姐姐康健,母亲又将我视为亲生女儿,实在不忍我在调养身体期间,看我受生育之苦。”
“你看,碧连姐姐整日操劳,还要管教那些把家中闹得鸡犬不宁的小妾,这都憔悴的不成样子了,不晓得的还以为是您这个做婆婆的薄待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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