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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1 / 2)

&esp;&esp;“您放了师伯啊。”谢漆轻声,“后来师伯到了北境去守边疆么?”

&esp;&esp;“是啊,他化名戴长坤,一路向上当成了北境军的将领。”杨无帆笑了,语气里有迟暮的骄傲,“师父的师兄本来就是个能人。都城中守一人,边疆上守一族,往后千百年青史,他戴长坤都是留名的英杰。至于不见天日的影奴玄坤,我记着就够了。”

&esp;&esp;谢漆吁了口气,但很快意识到什么:“师伯能在北境待十几年,当到将领都不被人查出身份,是您在长洛替他伪造假身份么?”

&esp;&esp;“是啊。给他伪造了个生于长洛东区,长于三教九流的潇洒游侠儿身份,他少年时就常嚷嚷要去仗刀江湖。”杨无帆轻笑着,随后想到其他,看了谢漆一眼,“他这假身份寄存在霜刃阁,还让你闹了乌龙。你没失忆前私底下找生父,凭借着戴长坤这个名字背后的假经历,一度以为他是你父亲。”

&esp;&esp;他说的是谢漆在模糊时坦陈的前世之事,他曾挖掘戴长坤一坟来认骨认父。

&esp;&esp;而眼下的谢漆全部忘却:“是吗?是我病急乱投医,急着拉个英雄来当敬仰的父吧。”

&esp;&esp;杨无帆抬起手摸了摸他发顶,有太多的抱歉无从道起,一句对不起未尽,喉头忽然涌上了无尽血,猩红溅在了玄坤的刀柄上

&esp;&esp;谢漆搀住他,手上也溅到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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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九月初九,去年此时晋国新君继位,今岁重阳日,霜刃阁新主交替。

&esp;&esp;谢漆亲手把古朴的玄帆刀浇筑进了玄坤刀的一侧,刀锋不再争锋相对,只剩下温润的刀柄并立。

&esp;&esp;埋好刀,谢漆伏地跪拜了许久,心中有一处巨大的空洞,随着恩师的逝去,空洞之处越发广辽。

&esp;&esp;天黑时谢漆还没起身,秋雨清凉和落叶一起洒落,方师父带着玄漆刀,撑伞来劝他:“谢阁主,你身体还不好,积毒不易除,左膝有旧伤,跪久了,明两天只怕又要卧床不起了。”

&esp;&esp;谢漆缓缓仰起脸来,身上穿着缟素的白衣,雨水在眉眼之间滑落,浸透了人世的凄怆,恍然得像误入人间的迷路鬼魂。

&esp;&esp;他沙哑地问:“阁老,你说师父当初继任时,会像我现在这样彷徨茫然吗?”

&esp;&esp;“会。”方师父没有凝滞,“他当年比谢阁主更无措。即便如此,他也还是顺遂地掌管了二十年霜刃阁,您也可以的。”

&esp;&esp;谢漆撑着地面站起来,右手捂住了侧颈上的残留青斑,也按住了剧烈跳动的脉搏。

&esp;&esp;他转身走出群刀冢,飒飒枫林外,剩余的六个阁老站在为首处提着刀朝他行礼,阁老们身后是上千新一代的少年影奴,再往后,霜刃阁的附属阁网罗阁派来了数千只信鹰信鸽,满山的地上人和枝上禽。

&esp;&esp;方师父把玄漆刀呈给他,谢漆接过,提着扣好的长刀穿过人潮。刀鞘垂在地,拖了一路命运的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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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九月九的深夜,两只鹰不安分地站在天泽宫的爬梯上,悄无声息地互啄两下。

&esp;&esp;窗外打更声悠悠传起来,低着头坐在爬梯夹板上的帝王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来,环顾过一圈空荡的天泽宫,除了夹板上的两只活物再无他人。

&esp;&esp;安静半晌后,高骊紧握着左手的念珠走下爬梯,走向那空了许久的孤枕。走过沉窗时,有轻微的敲击声响起,那响声让他想起当初在吴家偏宅寄住时,谢漆夜深露重来叩窗拜见。

&esp;&esp;他松开攥得发白的左腕,到窗前打开窗,窗外是一只壮硕的老鹰,利爪有一截天生凸出,杀害力很强,小黑和大宛每次见它来都夹着翅膀飞到天泽宫的房梁上躲着。

&esp;&esp;只有高骊发疯似的渴望着它天天来。

&esp;&esp;老鹰的利爪上缠着从霜刃阁总部送出的讯息,每一月来一次,带的都是画像。

&esp;&esp;第一幅画是二月的谢漆,画上人双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垂着眼眸没有抬头,脸上多了一处青斑,落款只有“甚好”两个字。

&esp;&esp;第二幅画是三月,画上谢漆低头靠墙站在一扇天窗下,手里拿着出鞘的玄漆刀,是最让人感觉窒息的一幅画。画上的谢漆像是一个活人被生生摁进平面的世界,天窗上似乎有无形锁链垂下穿过他琵琶骨,落款是“略有不适”。

&esp;&esp;后来的画是逐渐变好的谢漆,坐在台阶上望天的,嘴里叼着草悠闲自在的,拿着木刀练武的……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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