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洗脚吧?
主子曾经还说万俟望野心勃勃,工于心计,不可等闲视之。
可眼下看来,莫不是主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万俟望动作间,耳畔金珠摇动,若无其事开口。
“你下去吧,跪在这太碍事。”
胡狗儿虽说是长信卫尉,但方才上任,又毫无根基,与月台星展不可相比。
他心中也知道,因此极温顺地颔首应答。
刚要起身,一只轻盈如蝶的手按上他的肩。
许是因为眼睛还被月台用热巾盖着,手下位置找不太准。
她微凉的尾指轻刮了下胡狗儿的耳垂,碰到了那只穿着草色丝绦的八棱银珠。
刹那间,胡狗儿向来过分森白的脸唰地红了。
他再也维持不住镇定模样,眼睫猛地一抖,剧颤如风中惊鸟。
孟长盈轻拍了下胡狗儿的肩,嗓音在巾子覆盖下有些闷。
“赶他做什么,长信宫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
万俟望的手还搭在孟长盈脚踝上,可眼睛却死死盯住胡狗儿发红的耳朵。
准确来说,他盯的是那只一看就是自个粗糙打磨的八棱银珠。
万俟望已经听不见孟长盈说什么了,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盘旋。
孟长盈,碰了胡狗儿的八棱银珠……
在传统漠朔部落里,男人耳朵上穿的珠环谁也不能
碰。
除了水乳交融的妻子。
斩杀斩为七百五十一段,焚骨扬灰。……
漠朔人认为耳朵只能听辨无形之物,是人身上最干净的地方,可以沟通神灵。
他们信仰耳饰里锁着漠朔人的魂灵,在人死后,能护住魂灵不受往生之痛。
因此除了夫妻之外,这珠子绝不可为外人触碰。
而刚刚,孟长盈碰了胡狗儿的八棱银珠。
胡狗儿一张脸通红,羞赧又慌乱。
万俟望眉眼却沉沉压着,眸光锋锐,手臂肌肉弹跳紧绷,下一瞬就要一拳挥上去。
孟长盈却忽地抬了下脚,轻“嘶”一声,“你又做什么?”
万俟望垂眼去看,原来他手掌下意识收紧时,竟将孟长盈白生生的脚踝钳红了一圈。
“娘娘……”
不知怎的,万俟望刚聚起的滔天怒火,在那圈红痕面前,莫名其妙地熄了大半。
甚至心绪竟无端轻快飞扬,这是怎么回事?
万俟望眨了下眼睛,缓了缓心口横冲直撞的复杂情绪,才慢慢开口道:
“娘娘宽慰胡狗儿,拍他的肩。对我说话却好生无情,我一时难过,手下才失了力气的,娘娘要罚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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