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又听得大卡车轰隆隆碾地声,围观看闹忙的人驻足老虎灶门前,透过人缝,玉宝望见卡车后面满满当当塞着家什电器,崭新簇亮,上等货色。也望见下车指挥的乔秋生,穿着西装,头发油光,一脸的意气风发,看得出,乔秋生这几年过得十分惬意。
小毛拨开人群叫阿哥,阿哥!秋生说,做啥?没看到我现在忙来兮。 小毛说,阿哥的女朋友来了。秋生说,这种玩笑不好乱开,要出人命!小毛说,真的!阿姐霞气漂亮。秋生不听,自顾朝司机大喊,往前往前,不要停!司机探出头嚷嚷,勿好再往前,再往前要撞上晾衣竿!秋生额上青筋直蹦,声嘶力竭,听我没错,快点快点,往前往前,我喊停再停!
小毛看着车子远去,挠挠头退回来,发觉阿姐已经走了,茶吃半壶,奶油五香豆一颗未动,他端起碟子照旧收好,留给下一位来吃茶的客人。
秋生等司机等人卸下家什电器,再捆绑着背上楼摆进房间里,付了钱又多给两条大前门香烟才算结束,在玄关处换拖鞋,秋生娘说,泉英、泉英爷娘和娘舅人呢?秋生说,在后一部车子里,我讲抄小路走,不听,自说自划非要走淮海路,好哩,堵得寸步难行。拎起皮鞋要摆到鞋柜里,抬眼看到柜面摆着鼓囊囊的马夹袋,打开来说,这是啥?脸色瞬间大变。秋生娘说,要死快了!林玉宝竟然寻过来!好巧不巧,就今朝寻过来。吓死我了,生怕帮泉英、泉英爷娘和娘舅撞上,要出大事体。
秋生看着两袋吐鲁番葡萄干、一袋和田玉枣、一铁盒天山雪莲和肉苁蓉,心底五味杂陈。默然走到饭桌前坐下,香烟壳子上的笔迹熟悉,拿起来细看说,这是啥?秋生爸爸说,林玉宝留的电话,让秋生回来、有空打过去。
秋生腾的站起身要往门房间打电话,秋生娘想要阻止,秋生爸爸却摆摆手说,到什么时候了还摇摆不定?秋生,同林小姐早点讲清爽也好,五一就要结婚,这是一门好亲事,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家宴
潘逸年和孔雪坐在长椅上,同来的张维民尿急,往襄阳公园里寻厕所间。
孔雪说,建造鸳鸯楼的事体,听闻普陀区房地局、指名交由潘总负责,恭喜恭喜。潘逸年说,勿要相信,八字没一撇的事体。
孔雪说,不管哪能,凭我俩数度愉快的合作关系,装修这块,还需潘总再次提携。潘逸年不语。
孔雪抬手撩过鬓边卷发,笑说,夜里七点钟百乐门,潘总去白相么?曹总、周总、徐总会去,还有一位香港搞地产的李先生,李先生最欢喜跳舞。
潘逸年不语,目光随意落向斜对面长椅,坐着一位年轻小姐,肌肤雪白,愈发衬得发乌黑、唇鲜红。
当然,上海滩灯红酒绿之地,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潘逸年见多识广,也非好色之人,只为小姐流泪而多看两眼。
一缕潮闷的风吹过梧桐树,筛下几点湿意,好像落雨了。
孔雪说,潘总?没回应,孔雪又叫一遍,潘总!潘逸年说,麻烦侬一桩事体孔雪说,啥事体?潘总勿要帮我客气。潘逸年却看到那位小姐、站起身离开了,便笑笑说,没事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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