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们很快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厉害。
“击败血盟会之后,很多所谓的‘名门正派’既没有将血盟会的遗产,无私地和全体市民共享,也没有慷慨履行自己的承诺,给予战斗中负伤甚至牺牲的帮众,应有的补偿,更没有建立我们理想中的,人人平等,共同繁荣的新秩序。
“恰恰相反,没有了血盟会的威胁,很多‘名门正派’都霸占了血盟会的生态位,为了争夺血盟会的遗产,打得头破血流——那是真刀真枪的自相残杀,比今天我们为了争夺怪兽文明的遗产,在生存委员会和各大媒体上进行的口舌之争,远远激烈和残酷百倍。
“而就算无所不用其极地争夺到了宝贵的资源,大部分‘名门正派’的首领,也并没有将这些资源,用于改善民众,至少是帮众的生活。
“恰恰相反,这些家伙将无数帮众流血流汗才争夺到的资源,都挥霍在自己身上。
“当无数市民仍旧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时候,当无数帮众都因为缺医少药,伤口溃烂,疼得满地打滚的时候,‘名门正派’的首领,却独享天文数字的资源,变得越来越强,距离普通人也越来越远。
“我和我的伙伴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虽然我们都是‘名门正派’首领们的子弟,是新秩序下的既得利益者,但那时候,我和我的伙伴们都是二十出头,像你这样的年纪,像你这样的热忱,像你这样为了拯救龙城而出生入死,流淌了无数鲜血,又增添了无数伤疤。
“我们将致命要害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当成至高无上的荣耀,自然无法忍受,无数人牺牲一切,千辛万苦打拼出来的‘新秩序’,竟然会是这样。
“最令我无法忍受的是,我的父亲吕中奇,居然也是这群‘道貌岸然,自私自利’的混蛋中的一员!”
孟超听到这里,忍不住“啊”了一声。
哪怕这是某种话术,吕方辉如此评价自己的父亲,龙城至强者之一的吕中奇,都算是和孟超这个晚辈“推心置腹”了。
“要知道,在击败血盟会之前,我最钦佩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吕方辉渐渐捏紧酒杯,感慨道,“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为了拯救龙城,究竟付出了多少——在幽暗深邃的地底缝隙中,如蚯蚓一样蠕动,饱受灵能辐射的影响,头发脱落,牙齿动摇,时常会遇到畸形变异的蛇虫鼠蚁,有时候被啃噬得遍体鳞伤,有时候,又只能靠啃噬这些蛇虫鼠蚁来维持生命。
“最凶险的一次,他遭受了过量的灵能辐射,周身溃烂,血肉几乎从骨骼上剥落殆尽,微微颤动的五脏六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我们将他埋葬到一条地缝深处,足足过了十天十夜,他却奇迹般自己爬了出来!
“可以说,我的父亲为龙城贡献了一切,甚至死过一回。
“他的身体和灵魂,每一秒钟都在地狱中煎熬,才为我们探明了几十条晶石矿脉的坐标、走向、成分和储量,为龙城文明的崛起,提供了充足的‘燃料’。
“作为他的儿子,我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绝不是一个贪得无厌,崇尚物质享受,奢靡无度的人,不扯那些‘为龙城做贡献’的高调,就算从个人享受来说,唯一能让我父亲感到愉悦的,就是千姿百态的晶石,在灵能激荡下,闪耀的上万种光芒——和破解晶石的奥秘相比,人间的酒色财气,根本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正因为这样,当我父亲吕中奇,也像其他‘名门正派’的首领那样,不择手段地掠夺资源,又将所有资源统统用于自身修炼,扩张势力,侵吞更多资源,而不是改善民生的时候,我就愈发失望,甚至感觉到了……深深的背叛。
“那就好像,眼睁睁看着一名屠龙勇士,长出锋利的鳞片,变成了全新的恶龙,而这名勇士,还是我的父亲,我最崇拜的英雄!
“我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我质问他,倘若包括我们‘擎天会’在内的‘名门正派’上位之后,仍旧是和血盟会一样横征暴敛,强取豪夺,又将抢夺来的资源,都用在极少数的帮派高层身上,那么,我们和血盟会又有什么区别,又何必千辛万苦,舍生忘死,推翻血盟会的统治呢?
“要知道,之所以当年我父亲和他的老兄弟们成立帮派的时候,要以‘擎天’为名,就是希望化作擎天巨柱,支撑我们的家园啊!
“以我父亲今时今日的做法,怎么对得起倒在前进道路上的老兄弟,怎么对得起‘擎天’二字呢?
“自然,我父亲不会被区区几句质问改变,也根本不在乎他的亲儿子,因为鄙夷他的为人,离家出走。
“自从死过一次后,他整个人都像是晶石压缩而成,心硬如铁,我行我素,不可动摇。
“我也不指望,自己能用‘亲情’或者‘正义’,就感化一头长满鳞片的恶龙,让它重新变回英雄。
“幸好,在这个世界上,理想主义者总是不缺的。
“当时的龙城,并不完全是后来建立生存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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