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机会,周辰安着重细查了一番宸妃的未央宫。在他眼里,宸妃佛口蛇心,对多年相交的淑妃都能下得去手,遑论叶绿竹?比之曾有过节的尚明心等人,宸妃显然更加危险。可是仔仔细细查了一圈,也未发现什么疑点。其他宫里亦是如此。妃嫔那里查不出什么,干脆连六局一起查,六局还没线索,二十四衙门接力。眼看着夏天已过,皇帝和众妃避暑结束,从西苑回到了紫禁城,然而折腾这许久,最终仍旧一无所获。周辰安感到前所未有的气馁。幕后真凶就藏在茫茫迷雾里,可他却怎么也找不到,甚至捋不出丁点头绪。这日他正闷在钦安殿苦思不得,听说青萝来给月人上香了,便立马赶往大殿。心心念念的人儿在灵香的陪伴下刚拜完灵牌,才踏出门槛,便迎面碰到他拾阶而上,不禁一怔。他亦做出惊讶的表情,而后恍然状:“怪道昨晚有人给我托梦,原来是算准了今日你会来这儿。”“托梦?”青萝疑惑,“谁给你托梦?”他朝灵牌那边扬扬下巴:“你的月人姐姐呀。”“她怎么给你托梦呢?”“因为她日日在钦安殿享受香火,我又是钦安殿的知院,多少通点神性,她就只能给我托梦了。”“那她给你托的什么梦?”“她让我转告你,不要急,更不要消沉,天机显示,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而且她还说,绿竹身体不好,爱胡思乱想,你别同她一般见识,等真凶抓到了,自然会晓得是冤枉了你。”他哄女孩子的经验并不多,只能想到假月人之名来安抚她,说完之后,悄悄观察她的神色。她默了片刻,然后轻声唤:“周辰安。”“嗯?”“你的故事讲得还是那么烂。”“”“不过我喜欢。”清新明媚的笑容终于自她脸上重新绽放,黑白分明的眼睛也焕发出新的光彩。那一刻,周辰安也不自觉地勾起唇角。两人相视而笑,秋日的阳光自密密麻麻的树叶间洒落,为他们笼上一抹暖暖的光晕。如此温馨的氛围,一旁的灵香却痛苦不已。她这两日受了风寒,嗓子不大舒服,总时不时的咳几声,这会子刚好犯痒,想咳吧,唯恐破坏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咳吧,又实在痒痒,只得一直掐着自己脖子,极力忍耐。一阵风吹过,冷气入喉,她再也忍耐不住,弯腰咳出声来。周辰安和青萝同时望过来,她嘿嘿一笑:“对不住,实在痒痒,没事,你们继续,继续。”青萝面上一红,也咳了两下:
“回吧。”说罢,向周辰安福了福,快步下了台阶。“走了啊,周知院。”灵香摆摆手,连忙追上了她。周辰安心有不舍,目光一路追随着青萝,瞧她出了院门,也缓缓来至院门处,想多远远的望一望她的背影。出了钦安殿,便进了宫后苑。每逢来钦安殿上香,杨姝都会带着隆庆公主在宫后苑玩,等青萝出来了,再一起回宫。此时杨姝摘了几朵木芙蓉,捧到隆庆公主面前,小女孩接过,笑得天真烂漫:“真好看。”“公主还想要什么花?奴婢都给您摘来。”隆庆公主环顾一圈,又指向一丛花:“那个,那个我也要!”杨姝看了一眼,摇摇头道:“玫瑰有刺,会扎到你,我给你摘几朵菊花怎么样?”隆庆公主噘起小嘴:“那不要了,我就喜欢玫瑰。”青萝笑着走到她身前,摸摸她的小脑袋:“那可不是玫瑰,那是月季。”杨姝面现不好意思:“是奴婢无知,认错了花。”“不怪你认错,这玫瑰和月季长得实在相像,一般人很难看出来,想要分辨,只能从细节来瞧。”青萝说着俯身摘了一朵月季,拿到她面前:“你瞧,月季的茎干上虽然也有刺,但都是扁平的小刺,玫瑰茎干上的刺,就尖锐得多。除了刺不一样,叶子也不同,玫瑰的叶片上有细软的绒毛,月季就没有。”“哦~原来如此。”杨姝茅塞顿开。与此同时,倚在门框旁观的周辰安,也被打开了一个记忆点:长乐宫后院的那盆金银花。青萝牵住隆庆公主的小手打算往长阳宫走,周辰安立马出声唤住:“等等!”灵香见状,唯恐自己再坏了气氛,赶紧清了清嗓子,从青萝手中牵过隆庆公主,向杨姝道:“走,咱们到一边再玩会儿。”周辰安快步过来,向青萝比划:“有一种小黄花,猛一看和金银花特别像,但仔细看的话,叶子是不一样的,要比金银花光滑许多。这种是什么花呢?”青萝意外:“你怎么忽然对花感兴趣了?”周辰安急道:“事关幕后真凶,你快点回答我。”青萝一听,再不多问,认真思索了会儿,道:“跟金银花像的小黄花可太多了,山银花?金银忍冬?只听你描述不大好分辨,最好是能把花枝给我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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