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地走了许久,到了一处空荡的无人的儿童乐园。白日里欢声笑语被夜晚的沉寂吞没彻底。沈纪禾瞧着面前不算高的单杆。她抬起手往单杆上虚虚一抓,没真碰上,手又退缩落下。她想,三年前,她怎么就没死掉呢。一了百了总好过如今成为累赘般的废物。往旁看,再走十米,有个路口。那路口总是出事,夜色这么沉,一不小心没看清把她撞了也有可能。可是能撞得一干二净吗?又或只是再废物一点。沈纪禾一拳头砸在自己的腿上。沈纪禾,你清醒点。她缓了口气,决定在这里喝完酸奶就回家。上床睡一觉,醒来后她上班,太阳也上班,一切都是新的一天。沈纪禾反手去摸挂在轮椅上的塑料袋,没摸着,蹙眉四处探寻时,袋子被人递了过来。许是刚刚不小心弄丢了,有好心人捡到。谢谢。沈纪禾抬头去接。暗沉的夜里,女人的黑色鸭舌帽被身后道路上驶来的车灯照亮。在这一瞬同样明亮起来的还有她那一双形状格外漂亮的眼眸。暴躁的喇叭音弥散,灯光消退,世界归于黑寂。是她。那个奇怪的陌生的客人。这个瞬间,沈纪禾不会感慨缘分。她不动声色地紧攥着控制轮椅的侧把手,仰头一刻不分神地捕捉着面前人的动静。只要对方稍微展示出一丝恶意,她便会直接把手里的酸奶砸到对方脸上,再控制轮椅撞过去。你跟踪我。沈纪禾笃定地说。女人见她如此警惕,藏在帽檐下的柳眉蹙起。之前有人跟踪你?一段答非所问的对话。谁?他们想对你做什么?沈纪禾盯她三秒,操控轮椅后退,与女人拉开距离。抱歉,我误会了。喝酸奶的心思早已没有,沈纪禾冲对方笑笑,转轮准备离去。你没误会。奇怪的女人没伸手拦她,只是站在原地,冲着沈纪禾说,我是跟你过来的。椅轮子在水泥地面上狠狠摩擦。你的警惕性很差。女人自言自语地说,这样不好。你想做什么?沈纪禾转过身来。沈纪禾,你现在才问这句话,是不是有点晚了?这半夜一个人出来,什么都不带。若是有不法分子想对你动手,你能怎么办?跑又跑不掉。你打算扯着嗓子喊救命吗?沈纪禾想这人大概有病。
我不认识你。她温声说,这位小姐,我的事与你无关。可我认识你。女人走过来,在距离沈纪禾半米远的地方蹲下来,抬手摘掉自己的口罩,取下帽子。她松了松被捆了一天的长发,黑色散落而下,绸缎一般。你也认识我。这张脸实在是太漂亮,明明瞧着是淡淡的,可极浓极密的眉眼为这份淡添上了浓艳的风情。若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夏云知便有这样一张脸。她若是去出演祸国妖妃,人人只会恨自己不是那昏君。唯一不同的是,和今日沈纪禾在手机里查到的图片上温柔多情的神色相比,眼前的夏云知是冬月里的雪,冷得叫人胆寒。夏小姐。沈纪禾唤她的名字。三个字一出,夏云知本就冷淡的眼眸变得更冰凉。不爽的情绪自她的面庞流云般淌过。你叫我什么?沈纪禾之前尚有名气的时候,接触过不少娱乐圈的人。如今的当红小花姜瑾更是她的徒弟。她当然知道这群208万有脾气古怪的,眼下就当夏云知也是这群人之一。夏老师。沈纪禾从善如流地唤了称呼。从姜瑾那沈纪禾知道娱乐圈的人喜欢互称老师。不知道现在的叫法是否有让面前的女人顺心如意?看过去,夏云知面目冷色。她哼了一声,瞧着依旧是不太高兴。唔。沈纪禾想,这女人好麻烦。算了。夏云知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沈纪禾,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吧?沈纪禾猜测:下午有位自称是您经纪人的女孩给我打过电话您字一出,夏云知心里的烦都快没了页直接变成火了。沈纪禾,来当我教练。她单刀赴会,直入主题。还真不是诈骗啊。沈纪禾看着夏云知,试探着问:您认真的?夏云知:我不开玩笑。真是奇了怪了。沈纪禾往周围看了一圈,稍微俯身,凑近了些,同夏云知说话,语气里透着几分自嘲的打趣:夏老师,您是在拍什么综艺吗?搞笑?猎奇?整蛊?夏云知笑不出来。我说了,我不开玩笑。她看起来快要没什么耐心了。沈纪禾也不绕弯子了。她嘴唇轻扬,语气柔和:夏老师,我也不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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