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的又有几个人?大伙儿心里都是羡慕的要死,但羡慕归羡慕,他们脸上可不敢有丝毫表露出来。闻安臣今日穿了一身土子阑衫,料子不算名贵,但他长得实在是好,长身玉立,卓尔不群,很是俊朗,自有一股风度。这是比较符合他身份的穿着,因为他现在虽然是秦州刑房司吏,但终归是没有官身的布衣。他穿着一身儿,代表着他是以一个普通读书人的身份,来拜访自已好朋友的父亲,而不是以一个低级小吏的身份来攀附张相爷。闻安臣这样做,既让自已保有尊严,也能得到别人的尊重,而且还不至于引起误会。他也是用这种着装上的语言来告诉张相爷,我和令公子是君子之交,里面没有那么多其它的东西。张敬修打发了那些簇拥上来的下人,和闻安臣两人进了府中。两人刚进外院没多久,外院管事便匆匆赶过来了,低头哈腰道:“六公子,您回来了?”而后又转头向闻安臣道:“您就是闻官人吧,果真是英雄少年,不负盛名。”听到有人夸闻安臣,张敬修比听到别人夸自已还高兴,哈哈一笑:“老刘,你这话说得在理。对了,父亲大人呢,可回来了吗?”“回来了,一刻钟之前刚回来,现在可能在吃饭。”那被唤作老刘的外府管事赶紧道。“好那咱们就先去等一会。”张静修对闻安臣道。而后两人便往内宅走去,说实话,此举其实颇为不妥。闻安臣毕竟是一个年轻男子,而张静修却带着他进了内宅,可是有些不方便。那外院管事张口想要阻止,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自家这位六公子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除了老爷,谁管的了他?这会儿他正在兴头上,自已若是敢扫了他的兴,挨收拾了也是白挨。此时已是华灯初上,张居正府上道路的两旁,树了不少青铜铸造,一人多高的灯柱。这些灯柱上面都插着胳膊粗细的牛油大烛,外面则是套了灯罩,每隔不远就有这么一根。有专人在看守这些灯柱,以防走了水。这一路过去,闻安臣瞧见的灯柱,只怕不下上千支。这些灯柱上头,那些大烛外面套着的灯罩颜色各不一样,红绿紫蓝,什么都有,一眼望去,整个府邸宛若沐浴在一片五颜六色的海洋之中,漂亮之极,如梦如幻。 张居正张敬修指了指这些灯柱,拍了拍闻安臣,很是得意地笑道:“怎么样闻安臣,这些东西不错吧?大晚上看,是不是很漂亮?”闻安臣点点头:“确实很漂亮。令尊当真是极有雅兴的一个人。”他心里却是摇摇头,颇有些不以为然。这些灯柱每一个都有一人多高,大腿粗细,灯柱都乃是用纯铜铸造,而这府中足足上千根灯柱,光这一项要浪费掉多少纯铜?而且这上千根灯柱,一夜之间要烧掉多少根蜡烛?这些烧掉的可都是民脂民膏!再说了,外面套这的那灯罩子闻安臣瞧着似乎也并非凡品,要知道这年头,能透光的灯罩,其材质甭管是玻璃还是水晶,价格都是相当之昂贵。这般折腾,这么大的花费,只是为了声色之娱,这张居正也未免太遮奢了些。不过闻安臣想了想,人家张居正出行的时候,轿子都是六十四个人抬的,轿子都有上下两层里面有卫生间有卧室有书房外面有走廊上面有天台,简直就是一个移动宫殿,能用那般轿子出行,那么张居正整出这些来似乎也不以为奇了。“什么我父亲?”张敬修哈哈笑着,他拍了拍自已胸膛:“这个是我弄出来的。”闻安臣诧异道:“什么,你搞出来的?”“对呀!”张敬修道:“你还记得吗,上一次我在秦州的时候,走之前咱俩不是喝了一顿酒吗?你跟我说过,在那什么美利坚,有个叫纽约的地方,人家那儿的灯都是五颜六色,跟咱这儿不一样,特别漂亮,什么颜色都有。回来之后我就起了心思,便管父亲要了不少银钱,弄了这个东西出来。父亲一开始还说我是胡闹,说我花费太多,后来这些灯柱一摆上,灯罩一罩上,府中晚上顿时变得漂亮得紧,内宅外宅,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不喜欢的。父亲也很是高兴,还夸奖了我一番。”闻安臣听了,实在是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原来,之所以有这东西,还是有自已的原因在,这可当真是阴差阳错了。想来是那日自已喝得多了些,把后世的霓虹灯给顺口说出来了。张居正府邸极大,用后世的话说,便是占去了一个街区。府门前头是一个胡同,府门后头是另外一个胡同。这等规模,只怕比那些公侯府第也差不了多少了。张敬修带着闻安臣七绕八绕的,进了内院之后,又把他带到一处院落中。这院落面积很是不小,里头的建筑物都不是很高大,但都很是精致,院落中亭台楼榭一应俱全。而且在院落中间,在这亭台楼榭之中,还开凿了一个小湖,里面种了不少荷花,更有太湖石做成的假山。竟是硬生生在这北地的京城,营造出了江南水乡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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