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一股坚毅。他没穿官服,而是穿着一身儿土子常穿的阑衫。瞧见车夫鬼鬼祟祟的样子,他有些不喜,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没说什么。他便是曹一夔,万历二年进土,现任都察院巡按御史。自永乐年间,都察院便派出御史,巡行天下,这也是为了加强中枢对地方的控制。这些御史品级不高,都是正七品,但权柄却很重,甚至可说是极重。他们乃是代天子巡狩,每到一地,查刑狱,查仓库,查祭祀,什么都能查。地方上的军政民政,大事小情,都能过问。地方上的官员,军队,豪族高门,他都有弹劾甚至是当场惩罚的权力。巡按御史基本上是每个省一个,而有些地方比较特殊,人数就多点儿,但也不会太多——最多的是南直隶,有三个。次之的则是北直隶。北直隶有两个监察御史,而曹一夔就是其中之一。年纪轻轻,手握重权,所到之处,人人畏惧,他也算是年少得志了。曹一夔那车夫一路进了礼部尚书府,大管事早已在后门里头候着了,带着他径直去了精舍。“恩师。”曹一夔推门进去,见了张四维,立刻大礼参拜了下去。“诶,子韶啊,你太拘礼了。”张四维笑吟吟的站起身来,将曹一夔搀扶了起来。“来,坐!”张四维指着椅子道。“学生不敢。”曹一夔恭敬道。“让你坐你就坐。”张四维佯怒道,硬把他摁在了椅子上。曹一夔这才挨着半个屁股坐了下来。他目光清正,这一番推辞,倒不是故意表露出那种诚惶诚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确实对张四维极为的尊重,在他面前不愿坐下。曹一夔是万历二年的进土,那一年的主考官乃是吕调阳,按理来说,他应该尊吕调阳为座师才是。但曹一夔早在科举之前就已经和张四维认识了,而且之后,无论是科举中还是日后的官场上,张四维对他都是赏识有加,颇多提拔,是以他和张四维关系极好,尊称他一声恩师。只不过,两人的关系极其隐秘,除了寥寥几人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两人喝了会儿茶水,说了些闲话,张四维便道:“子韶,你是北直隶的巡按御史,但凡是北直隶辖内的所有大小案子,你自然是都能过问的,是不是?”“是。”曹一夔点头道。张四维眯着眼道:“那蓟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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