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况顿了顿,胸口而今再无淤血堵着,心绪万千而今也终能化作言语吐出。他道:“三王爷错认遗孤,有意暗中阻我查明真相;离京后袁善其多番暗设埋伏,又欲取我性命。”韩绍真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这些年,老夫在朝中腥风血雨搏得一番斗转天回,况儿亦见惯这朝堂利欲熏心情义惘然,便想着伯父对你只有满心利用,更阻你查真相,待你离京后还要灭你的口……”话至此,韩绍真不由苦笑叹道:“人会变,世道也会变。可有些情义,终能超越生死之间,哪怕身陨命绝亦无法摧毁之。”严况默然阖眸,得了对方坦诚言语却只觉心间更为愧疚。可韩绍真又忽地摇头道:“但那不是况儿的错。”“是时世的错,是伯父的错,是那群王八羔子的错,但总归……不是况儿的错。”他忽地握住严况的手腕,语气中满是难抑的哽咽,唇瓣亦随之颤抖着道:“是况儿长大了,伯父却老了。”“我的况儿早就成了可独当一面的英豪,伯父却老了,老得谨小慎微,老到不会变通,老得糊涂低估了我的况儿,才生生叫你误会了啊……”此间字字推进心头,只叫严况眸底酸涩。多年心结层层解开的刹那,他有茫然,有释然,更多却是酸痛难耐,只一把拥住对方发力抱紧,却抱得韩绍真连声叫痛。
“哎哟况儿……伯父身上还有伤,你力气太大,疼,疼啊……”……“真是的,每次见你都是挂彩负伤的,如此看来这跟着严况也不怎么好哇……”若娘正帮程如一擦伤药,瞧着他脖颈的刀口也觉自己心间揪痛。程如一想说“还好,若不跟他我早没了命去”……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憋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小妹,以后……”“什么以后?”若娘伸手一戳他脑门只玩笑语气道:“你可别是为我操心起来了啊?你啊你,该真不会以为,你跟我是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又比我早出生几年,这我又叫你声哥,你就要对我指手画脚的负什么责啊……老娘自在惯了,这天地都拘不住我,你啊……更别想。”“小妹,我不是这意思……”程如一紧张的搓搓衣袖:“我是想,有哥在,总不好再叫你吃苦受罪,贵妃已免我往日罪过,陛下念我有功又要复我往日功名,我是想……”“打住啊。”若娘蹬了鞋子与程如一相对坐在榻上,叉腰盘腿道:“我是不想着什么嫁人安稳,更不觉得如今的日子是吃苦受罪,这不用跟活人打交道还能被人敬之远之的差事,想是这天底下也只有皇帝老儿比我舒坦……银子嘛,我也不缺。你想想看,你过命的兄弟说破天也只是个四品官,老娘的好姐妹可是贵妃……”“而今谭皇后已被废入道观清修,你的贵妃好姐妹不日便是皇后了……”程如一说罢了然笑笑,伸手过去搓了搓若娘脸颊:“哥不帮你做主,小妹觉得怎样是好便怎样……”“但无论是草舍还是楼阁,我这里……永远给小妹备着一个家。”若娘闻言眼底不觉渗出泪水,她又觉得丢人,连忙“哎呀哎呀”的打岔过去,又拍开程如一的手侧头抹去泪水笑呵呵道:“这……这还差不多……读书人就是,就是会说话啊……那等我得了闲或是干不动了……我就去你那儿蹭吃蹭住了,你可不能抵赖!”程如一也吸了吸鼻子,看着若娘满意幸福的模样他心里的愧疚感也抵消三分,而今诸事已毕,欣喜过后,他此刻却忽觉心底生出一阵莫名的怅然来。若娘还在旁道:“我都跟表弟约好了,先回老家去看望一下咱那可怜的小妹妹,也祭拜一番娘家唐门的亲戚,诶,你跟不跟我们一道去啊?”说罢,若娘直接大喇喇往人身侧一躺,这才瞧见了自家哥哥那垂眸黯然的小模样。“咋咯?”若娘抬抬颈子一挪直接躺到程如一腿上,仰面抬首精准捏住了程如一的下巴。“诶……小妹……”程如一被人逗的不好意思连忙错开脸去,又连忙摇头道:“没怎么……”“还骗我?”若娘嘁了一声道:“你小妹我自幼察言观色,你那脸上就差拿笔蘸墨写上‘我有心事’四个字了,还嘴硬,难怪的后续篇幅才算正式完结。后续番外除了用来交代严程其他时期的故事,也会讲述和补充一些配角的往事,真心感谢每一个看到这里的朋友,山海相逢觅知音,谢谢我的读者,我的每一个知音 除夕若娘眸光一转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坐起身来靠着自家兄长轻轻一拱贴近道:“哥,我且问你,你为何要读书?”“为……”程如一显然被若娘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难倒了,他自己也似乎许久未曾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了。思索片刻,程如一无奈笑笑摇头:“若是往日我定会答,是为了做官,为了安身立命权势富贵,为了给自己给你们……和娘争口气,更或许是恼恨继母苛待,她不让我读我却偏要读……”“可如今……”程如一叹道:“身败名裂死里逃生了一遭,再问起来我却答不出了……”“是喔?”若娘屈指一挑人下颔调笑道:“刚还有人说恢复功名了,要接我享福呢……这会儿才觉醒自己压根儿都没想清楚?”程如一哑然。经若娘这一番引导,他才恍然明悟过来。“我是不用你替我争口气,也不需借你的光。”若娘一改嬉皮笑脸的玩笑模样,只搂住那比自身窄小了几圈的肩膀,此刻她更像个姐姐,指尖轻点人肩头感慨道:“依你说的,你可个是死过不知多少回的人。”“老天既给你重生的机会,便是要你问问自己,该是你想如何活,便如何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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