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知府(二单元开篇)“火烧!好吃的驴肉火烧!热腾腾香喷喷,不好吃不要钱!”“煎饼!煎饼!煎饼卷大葱咧!”“松花蛋!松花蛋来个!”……大楚,齐州府。长街喧腾,又正合饭时,秋阳裹了白烟,食客熙熙攘攘,路边树干仿佛都浸透了食香,路中央不时有挑着果蔬篮子叫卖的小贩路过。再往前些,鱼腥味扑了个满怀,抬眼一瞧,是鱼贩子提了活蹦乱跳的肥鱼,大刀一挥,要现杀现卖。路边铁匠铺,赤身汉子正手持铁锤,敲得叮当作响,倒也是眼下的应景好曲儿。人间熙攘景,归路有秋光。没走几步,程如一盯着一旁的豆腐脑摊子放缓了脚步,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唱起了小曲儿。跟在他身后的严况顿时心领神会,直接在摊前坐了下来,冲程如一招手,拍了拍身侧空位。“谢官人赏饭!”程如一连忙坐下,乐道:“老板,两碗豆腐脑,还有卷煎,油豆皮也要!”有好生意,老板自是欢喜,严况却淡淡道:“叫那么多,可要吃得下。”程如一挑眉道:“诶,这大半可都是给官人点的……”他贴到严况耳边,掰着指头边数边道:“这阵子,夜里暗杀两次,酒楼埋伏一次,当街又被追杀两次……官人如此辛苦,不多吃些可怎么行?”严况沉默。程如一说得倒也不算夸张,这一路的确惊心动魄,总共算来,也没有几天安生日子。见严况不语,程如一又生怕他多想,连忙解释道:“我说笑的……官人可别再跟我说什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满不在乎道:“程某孤魂野鬼一条,跟阎王大人见识这世上的魑魅魍魉,怎么不算积福报,立大功呢?再说了,有阎王亲自保驾护航,我连点油皮儿都没擦破,这必能完好无损功德圆满啊!”“话全让你说了,理都让你占了。”严况忍不住无奈笑笑。程如一挺起胸脯,理直气壮:“总之你不能赶人。”严况摇头。实际上同行至此,生死与共,他早不想着撵走程如一了。但这命数缘分,又岂是自己能主宰左右?思及此,严况不自觉轻叹一声。此时,老板将两碗冒着热气儿的豆腐脑端了上来,程如一顿时兴冲冲的挪了一碗到自己眼前,又将另一碗推到严况面前。汤汁卤子冒着诱人香气,瓷碗挪动间,底下的豆花便也跟着颤上三颤。程如一不知严况心绪,满眼都是那碗白生生的豆腐脑。芫荽风得半脆,掺着韭花浸到微稠的卤中,几勺下去,豆花颤作一池裂萍,深而透的汤汁涌进缺口之中,白嫩的角在卤汁中摇动。程如一心满意足的呼了口气,转而看向正面无表情进食的严况。“严官人,你是上京人,尝着这齐州风味的豆腐脑与上京可有什么不同?”严况动作为之一顿。他早没了味觉,程如一这话可算是问住他了。程如一继续道:“我倒是觉着滋味比上京更足,料子也够厚,这一碗下去,卷煎和油豆皮我是吃不了几口啦……”严况正思索对策,闻言便直接顺着程如一的话道:“各地口味,皆与风土人情万分相关。齐州吃食较之上京粗犷许多,但上京又不及江南精致。想是越往北,民风就越豪放些。”程如一倒认真思考起来:“往北民风豪放,有些人心却未必……所以我总觉着,上京是个很矛盾的地方。”“人心本就复杂,天下四海皆是。吃碗豆腐脑罢了,也就是你,才能生出这份感慨来。”严况说着,取出帕子,替程如一擦去嘴角沾着的卤汁。程如一任了他动作,眨眨眼道:“许是我见识太少……若是如同严官人般历尽风霜,便不会再有如此多的感慨了吧?”连日生死惊魂,哪个背后没有前尘过往?严况身上有太多秘密让程如一好奇,他不免又接一句道:“官人难道真的就连提……也不想提了?”程如一又接了一句试探道。严况没言语,只拿起卷煎咬了一大口。他也知道,程如一好奇他的身世、师门,以及宦海沉浮的过往。但那些烂账苦水,说了也没用,不过是徒增他人烦恼。剩下的日子里能随心舒心,才是最为紧要的。程如一见他不接茬,便也开始老老实实吃饭,顺便感慨严况吃饭真……真如狗。不过三下两下,一大碗豆腐脑,大半个卷煎加油豆皮,便都进了狗肚儿。“吃饱了回沈府?”严况问道。“别呀。”程如一揉了揉滚圆的肚子,道:“明日就走了,沈大人好歹收留了我们好些日子,不用送个礼给他?”严况淡淡道:“不用,他只爱钱。”程如一愣了下,随后压低声音道:“我也爱……但他堂堂一州知府,小钱儿定是看不上眼的,可我们总不能把攀缠都给他吧?”严况侧目道:“想多了。白吃白喝就成。”他们这阵子在齐州被追杀太多次,难免惊动地方官府。谁知那齐州知府,竟和严况有交情。程如一也顺势抱上了大腿,直接住进府里,锦衣玉食了几日。想起此事,程如一有些为难道:“咱们一到齐州,这各路的妖魔鬼怪都快杀疯了。好在有你这位老朋友,住到他府上,才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如此大恩大德……”“不该稍微……客套客套吗?”
程如一说着,目光开始四下打量,不远处排队打泉水的人群,霎时引起了他的注意。严况察觉到程如一目光,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是想……吧。”“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官人难道没听说过?”程如一自信挑眉道:“沈大人非是俗人,这泉水清冽甘甜,涓涓不息,正合为官之道,绝对是上好的礼物啊!”严况神色耿直道:“但这不是千里的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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