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一主要伤在上半身和后背那一道,胸口上了药,还剩手臂和后背。严况扣住他肩膀,将人从角落里拉了出来,扒了他外衣想再继续,程如一却疼得“哎哟”起来。程如一痛出了眼泪:“粘住了,哎——严大人,粘住了,衣服粘住了,好疼……”看他内衬上血红一片,严况思索片刻起身离开。程如一愣看他离去,牢门就那么大敞着,心道这阎王爷还真不怕自己越狱……也是,自己哪有这个本事?不知严况这是又演哪出,程如一敛了敛单薄衣衫,环视四周,脑子里闪过无数中痛快自尽的可能性,还没决定好选哪个,便被脚步声打断了思绪。牢门外,那身形高大的夺命阎王提个了水桶,肩上还搭了块巾帕。不会吧又来?先前那一桶冰水泼得程如一心有余悸,此刻看见水桶多少有些怕,立刻闭眼向后躲……然而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寒意扑面。程如一将眼皮撬开条缝,只见严况取下巾帕,放进水桶里沾湿,再一点点洇湿他的里衣,将血肉衣料化开,随后才将衣裳向下卷起褪下来。阎王下手动作极轻,叫他竟不觉疼。借着桌上那一盏小小油灯带来的昏暗光线,程如一从这阎王罗刹的眼里,竟看见了一丝不忍。“严大人……”严况应了一声,推着程如一肩膀让他转过身去,将药粉撒在他后背伤口上,用指腹缓缓涂匀。程如一抿了抿唇,脸贴着墙壁,开口声音也有些发闷。“严大人……我不想害人的。”“嗯,每个来这儿的犯人都这么说。”上匀了药粉,严况伸手替程如一扇了扇。阴阴凉凉室,阴阴凉凉风,激人打哆嗦。程如一也不再回避,耸了耸肩叹息道:“严大人你也不必同情……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我啊……就是人们口中那种,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小人。”“我想着,为了我受过的苦,为了我那所谓的才华,像赌博一样,一次一次,压上我的许多,更多……最后只剩这条命。哦,把命也输了……”“所有的罪名我都认。造谣中伤,结党攀亲……噢,也包括那个什么弑父杀母。我错的每一步,都是我自己选的,只是现在看来,并不高明。”严只况静静地听他说着,看着程如一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裳,他不假思索解下外袍盖在他背上。“的确不高明。”严况替他裹上外袍同时道:“当然,严某没什么资格说你。毕竟我自己的路,也没有走得多好。”那袍子方披上身,贴着伤口有些疼,缓过了劲儿程如一却觉丝丝暖意,可听对方言语又觉得嘲讽。程如一仰头望着他道:“严大人统辖整个镇抚司,还不好?少讲笑话吧,罪人这会儿可笑不出来。”话方出口,程如一猛然想起什么,小声道:“……我知道了,你不想当狗?”的确,外头骂这位阎王老爷的人海了去了,自己那点骂名还真未必能和他比,什么“朝廷走狗”,已经算骂好听的了。可不知为何,程如一莫名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他是不会向任何人伏低做小的……他的脊背明明挺的那么直。可是比自己直多了。严况这回却没再与他斗嘴,而是沉默不语的将药瓶留在他手边儿,随即站起身来。程如一闻声艰难转头,只瞧见一柱逆光影。程如一不由开口道:“阎王……严大人,你要走了?”严况闻声驻足:“怎么。还有别的话要跟我交代?”“说来惭愧得很,明日……能给送点儿粥水来么?我不想没被审死,先给饿死了。也……辜负了严大人的灵丹妙药不是?”折腾了这几日,程如一也没捞着什么干净的水米,早就饥肠辘辘了。这凶神恶煞的判官今日处处反常,难免触动了程如一那并不坚定的死志。活着是没趣儿了……可若说死,还是能赖得一刻便赖一刻吧。严况应了声“嗯”,提起了桌上油灯。程如一费力侧过头来,却听那人低声开口,冷然声线字字轻扣在墙壁回荡。“早晚有一日,我会离开镇抚司,也离开这上京城。”“此去路远,后会无期。”作者有话说:十年寒窗苦,一朝黄粱梦。小程不喜欢袁姑娘,袁姑娘也不喜欢小程,此事另有隐情,酷哥和小程必须是初恋~ 仇人变恩人雪铺天盖地,血铺天盖地。风雪弥漫,尸横遍野。少年手拄断剑,已战至力竭,他身侧风雪咆哮冻得人浑身发僵,眼前茫茫雪海正一丝丝覆没同门尸身残躯。少年抬眼望去,雪花簇簇,自谷顶一线天散落,他面上有泪潸然而下,可却分不清究竟是血化成了泪,还是雪化作了泪。
……严况猛然醒来,惊出一身冷汗。这十年来,他总是逃不开这个噩梦。每每入梦,皆如身临其境,每处细节都不似作假。严况总之是睡意全无,便索性摸了个毯子搭在臂弯,提着灯往刑房那头去巡视。在镇抚司东堂边上有个静室,离刑房不过百步之隔,这十年里,此地也一直是严况的卧房。严况心说自己可不是什么活菩萨,只是对那程如一本就没什么敌意罢了,对他先前凶狠,凡是初入镇抚司的犯人,都得经这么敲打一番。立了威才好问话,却也不能让人死了。回想程如一受刑后昏迷的那一日,严况也没闲着。他去抄了程如一的家。不掺杂任何私怨,公事向来公办。严况曾想着程如一这般左右逢源且毫无气节一心往上爬的人,抄家的油水定不会少。之前取证时,严况便去过程如一的住处。可这位新科状元的家,实在是干净得很。翻了大半日,就只有些不值钱的衣裳和程如一本人的手稿。院子里除了满墙疯长的凌霄花,还有只色彩斑斓的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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