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介绍:“其实也没太多。野雀的两条腿、两个翅膀烤了,像我之前想的那样涂了蜜,滋味应该不错。身上大多肉是红烧,胸架那块儿拿来炖汤。还又煎了些饼子,黄瓜丝儿也切了,可以拿来一并卷肉吃。”
谢玉衡应:“好。”
小二机灵,又上了一壶茶才走。厨子倒是想留,却又有其他生意上门。桌边安静下来,我邀请道:“开始吃吧。”
谢玉衡依然应:“好。”
我俩都是真的饿,当下没人客气,一起动手大快朵颐。吃到中途,还找小二又上了一笼屉包子。
照旧不用掏钱。等六个包子一并被我俩瓜分干净,火烧火燎的饥饿感终于褪下。紧跟其后的是倦意,我长长地“哈欠”了声,谢玉衡被我带得同样吐了口气,说:“走,上楼睡觉。”
这回换我应他:“好。”
可上楼也不意味着休息。一盏茶工夫后,我坐在床边,看谢玉衡忙里忙外,往窗口、屋门等地方做下诸多布置。
一个早已形成的念头在这过程中越来越清晰。到谢玉衡朝我走来,我一边脱鞋子、把自己挪进床铺里面,一面问谢玉衡:“你很紧张吗?”
谢玉衡脚步停下,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我正暗暗夸奖他的心理素质,便听他开口:“你今天的功课还没做。”
我:“噶?”这也行吗?“谢玉衡,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要——”
打击报复。
是想这么说的,但真对上他的目光时,我又讲不出口了。
定定地看着谢玉衡,我从他眼里看到许多思虑与担忧。在整整一天一夜的“平安”中逐渐放下的心防重新提起,我小声问他:“咱们还是有可能被追上,是吗?”
谢玉衡说:“很有可能。”
我说:“那……”
谢玉衡说:“睡觉。明天赶路的时候,你不能在马背上无所事事,必须好好做功课。”
这种语境里,我当然不可能对“功课”的意思产生误解。敌人行踪莫测,必须好好提升自身实力才能保全几身。
“好。”我说,“你也安心一点,他们到底没追上来,是吧?说不定咱们可以平平安安地脱身呢。”
谢玉衡跟着我的话念了一遍“平平安安”,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待吹了灯,整个屋子便都陷入寂静中。我俩都疲惫整日,明知应该留人守夜,但谢玉衡的情况明显不支持这点。我呢,更是不争气,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好在夜间诸事平安。第二日醒来,有刹那间,我觉得自己昨晚做了一场荒诞的梦。其实所谓追杀者并未出现,我和谢玉衡还在桃源乡里……正琢磨,谢玉衡的嗓音传过来了,“醒了就快起吧,沈浮。”
桃源乡破灭。
要是以往,他一定会纵容我多睡些时候,现在不同了。
我起身穿衣穿袜,谢玉衡比我动作更快,人已经下到地上检查他那些布置。过了会儿,我整理好着装,同样凑过去看。
虽不懂里面的关窍,可最起码的“有没有变化”总能分辨出来。检查完一圈儿,我得出结论:“果然!安全!”
谢玉衡则深吸一口气,把东西一一收起。整个过程中,他都显得安静。
我在他身畔,脸上的笑意逐渐跟着消失。此时再看窗外,前面还晴朗的晨日,不知为何忽而显得暗淡。
山雨欲来。
不——我用力摇了摇脑袋,命令自己不要理会糟糕的预感。
离开紫云城前,我与谢玉衡去找了从小二那打听的马贩子去处,从他那里买了三匹马。
是有些惊讶于马的数量,但看谢玉衡镇定自若地和马贩子杀价,我到底什么都没问。
又过不久,我俩牵着三匹马出城。谢玉衡的良苦用心显露出来,他直接放走了其中两匹,看它俩去往截然不同方向。相信如果有人来找我俩,不说被它们误导多久,大半日、一整日总要有。
抱着这样的心思,我一个翻身,上了最后一匹马。
照旧是抱着谢玉衡的腰。想了想,又松开一只手,开始对着虚空比划发射内力。
还挺好玩儿。
不知不觉又在马背上过了大半天,刚买来的干粮和水还是由我喂给谢玉衡,他只负责让马不断加速。
至于我,则是不断感受着、使用着内力。所过之处,草茎折了一片。
我心中祈祷,这些草丛中间可千万别蹲着一个人,误伤了找谁说理去?——怕什么来什么,正琢磨间,路旁传来一声痛呼:“哎哟——!”
草丛里穿出一声痛呼。
我一个激灵,心中狂叫:“完了完了忘了!还是打到路人了!”
思绪还没落下,草丛里“呼啦啦”地冒出一堆人影,手里都提着兵器,站在最前头的两个人更是手腕一缩,展露出横在我与谢玉衡前方的绊马绳。
好吧。我在心头默默纠正。
好消息,路人免于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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