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姑缓步走到两人面前,行了个礼,险些晕倒,被林元瑾慌忙地扶住了。“奴婢失礼了。”宋姑姑歉意地被拉着坐到一侧,再望向面前的两人,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想了想,呼吸了几下,等平复下来,欣慰地看着他们,轻声说道:“两位殿下如今可放心了。”“辛苦宋姑姑了。”林元瑾担忧地望着她。“大仇得报乃奴婢志向所在,哪里谈得上辛苦呢?”宋姑姑嘲讽地笑了笑,眼底却透着怅然若失。她与皇后多年主仆情分,终究是破败不堪至此。“奴婢今日来,一是来恭喜两位殿下,二是想来辞别的。”宋姑姑也不多说,只是望着他们:“奴婢年岁不小了,早便想外放出宫,只是不得机会,直至今日,虽为时已晚,但也想完成这个心愿。”“此事我早便想提,只是没寻着机会。”林元瑾说道,“此事我来安排便好,住处和银钱我都替您备好了。”宋姑姑却摇了摇头:“您的好意,奴婢心领了。”许是身子虚弱,她的声音都有些轻飘飘的,眸里含了些泪光。“奴婢这么些年也有些积攒,只要能出宫便好了。”林元瑾怔了怔,仿佛意识到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半句劝阻的话,只是对上宋姑姑含笑的目光,轻轻地说。“我知晓了。” 琭元“宋姑姑离世了。”“……我知晓了。”林元瑾拿著书的手一顿,低垂着眸说了声。皇后的三月丧期也才刚刚过去。人一个又一个的离世,显得这寒天里更冷了。张嬷嬷也病了,留在府邸中歇息着。林元瑾前世从未经历过这么多的死亡,如今却也不得不习惯下来。太子死了,皇后死了头顶的大山一座座接连着消失,昔日里压得她喘不过气的人已经化作了过眼云烟。宋姑姑也跟着走了。林元瑾有种空落落的怅然若失感,好像一下子没了目标,一时之间连做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的指尖落在书上的琭字,回想起崔夷玉前些时日里与她说的名字。他从崔尚书的口中问出了他的姓名。夷玉是他早已离世的母亲提前给他取的字。也正是这时,林元瑾才懂了许久之前,她午夜梦回时,不安崔夷玉若不是暗卫,他们二人便绝无可能的时候,他说他若不是暗卫便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的父母虽并非亲兄妹,但在名义上是。世家大族最看重名声,哪里容得下这族兄妹之间阴差阳错的恶果。皇后不知是惫懒还是为了刻意提醒自己崔夷玉的身份,将夷玉这二字赐予了他作为代号。从前林元瑾还不够懂,现在看得多了,大抵也知晓到皇后是将对妹妹的恶意转移到了崔夷玉身上,通过随意践踏、凌虐来获得自己身份和精神上的尊崇感。不过害人终害己。至于崔家往后如何,就让崔尚书去想办法吧。作为家长兄长竟被皇后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可又偏偏当上了兵部尚书,林元瑾都不知该说他是愚昧还是该说皇后本事大。可笑的是,林元瑾虽不知道崔尚书当初怎么想,是嫌弃也好,是无知也罢,如今都不得不为了这血脉相连的“太子”而不择手段地去瞒下来。世家族亲里拧成一股绳的关系,永远比林元瑾想像的要夸张。就在林元瑾深思的时候,踩在旁边木杆上的蒜苗猛地咬住了她的耳坠,咬得卡卡直响。林元瑾“嘶”了声,捏了捏它的脑袋,将耳坠取了下来:“给了你好多亮晶晶石头了,你还贪得无厌咬我的首饰了。”蒜苗跳来跳去,用它沙哑的声音热情地唱着曲。真是精力旺盛。“都不知道是我帮你养老送终,还是你替我养老送终。”林元瑾戳着它的脑袋,感慨道。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林元瑾和蒜苗同时回过头,就看到身披风露的崔夷玉快步走了进来,随手关上门,走到林元瑾的身侧,神色凝重。“怎么了?”林元瑾见崔夷玉呼吸稍乱,拉住他的手,让他坐在身侧。蒜苗不满地叨了他一下,把他的手叨出个浅浅的红印。崔夷玉张了张嘴,蹙着眉半晌才说:“异国频繁挑衅,加之之前刺客嚣张,父皇……想御驾亲征。”
林元瑾端着茶,还没喝一口就猛地咳嗽了几下,难以置信地对上了崔夷玉困扰的目光,干巴巴地说:“‘御驾亲征’?”皇帝都一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和昔年一样血气方刚,生龙活虎呢?崔夷玉显然看出了林元瑾的质疑,摇了摇头:“倒并非只是年岁的问题。”不管是本朝还是历朝也好,真正官拜大将军,武候的将领基本都是五十知天命,甚至是古稀之年,这都不影响他们的赫赫功绩。他们这个年岁不妨碍他们带着身边培养的下一代将领征战沙场,积攒功勋。可将军是将军,皇帝是皇帝。更何况皇帝早年登基之前上战场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地冲锋在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英勇,那时他都没什么惜命的概念。过去寻常若只是坐镇后方便罢了,当今圣上那就不一定了。所以不光是崔夷玉困扰,众位大臣也百般阻挠。旁的皇帝上了年岁都拼了命的寻求安定和长生之道,当今却偏偏莫名其妙反其道而行之,生怕作不死。但皇帝心意已定,容不得旁人更改。一句“朕早便想荡平异族,扩朕疆土社稷,只是这些年繁冗原因才暂缓下来,如今军费已筹备齐全,太子聪慧能掌事,何人能拦朕圆这天下大统之心?”险些堵的人说不出话。合着皇帝这些年根本不是平和了心境,只不过是一直忍着,仔细钻研,积攒国力也是为了他压抑已久的心愿。贪污案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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