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步退,便是步步退。“那就好,那就好。”皇后呢喃着,跌坐在椅子上,心中的大石落下了一颗。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巨大的难关。“林琟音死了,那太子那…病症如何呢?”皇后的声音有些磕绊。她身为崔氏女华贵了一生,斗过无数人,偏偏没想到在儿子成亲之时遭到了这般打击,以至于眼露迷惘,身心俱疲,连最基本的雅致都难以维持住。崔夷玉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药石罔医。皇后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如同一瞬之间老了十来岁,缓慢地用手撑着额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太子,如何当得了皇帝。太子当不上皇帝,她又如何能当太后呢?她身为崔氏女的荣光日后又怎么维护?皇后知晓这一切都与眼前的替身无关,可她真的自秋狩回来以来,多想杀了这替身啊。可事已至此,太子整日惶惶不可终日,连来见她一面的能力都没有。要是没了这应急的替身,皇帝也会心生怀疑,届时他们犯下的就是实打实的欺君之罪。可这孩子她能从哪里弄呢?皇后联想到崔家,突然想起一事,神色阴沉下来:“辛夷知道太子的病症吗?”崔夷玉顿了顿:“许是知晓,但不敢外传,她本想回门,但太子闭门不出,她只得给崔氏递信,恐怕是想托家里亲族给太子寻医,以治疗此症。”信被暗卫截了,但太子迟迟不回应,他们不敢擅作主张,最终还是让信寄出去了。“信已经到了?!”崔夷玉点头。都在京城,都要不了半个时辰就到了。皇后头一痛,气差点喘不上来。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甚至想破罐子破摔,让妨碍到她的人都毁于一旦,可她还是不得不强撑着精神去谋划。若是崔辛夷还没寄这信,皇后定然就让人把她困在太子府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透露不出半个字,偏偏信都已经寄过去了,眼下真是黄花菜都凉了!知道太子阳虚之症的人越多,皇后的处境就越是艰难。她如今已经放弃了想要个太子亲子的心,但如果去崔氏抱养一个孩子,继养的自然比不上亲生的,知晓此事的人越多,那她这个太后的位置就坐得越不稳!不行,绝对不能从崔家抱养!皇后沉着眼,来回思索,半晌没出声。崔夷玉一声不吭,似乎只是安静地等着皇后的命令。殿内气氛沉闷到了死寂的地步,似乎要将其中的人生生逼疯。可是再熬下去,皇帝就要派人来唤人了。“太子没有阳虚之症。”皇后蓦然挺直脊背,眼里焕出阴鸷而笃定的神色,俯视着下方的崔夷玉,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镇定,“太子不过是秋狩归来,重伤未愈,才造成了辛夷的误会。”“此事不必和族里澄清,等太子的孩子生下来,谣言便不攻自破。”崔夷玉掀起眸,从刚刚还颓然如山倒的皇后脸上,看到了明晰的野心与疯狂。这一瞬,皇后真正地放弃了从太子身上想办法。既然这么多太医和大夫都治不好,那就不治了,随他去吧,活着就行了。皇后要的是崔氏无上的荣光,是她未来名副其实的太后尊位。“太子生不出来,那就你来生。”皇后用诡异的神色盯着他,像是觉得这个提议甚好,语速也越来越快。“你自小便与太子长得相似,身子骨又健壮,体内虽有崔氏积药,但这不打紧,本宫这里有解药,养养就是。”“属下卑贱之——”崔夷玉眉头一蹙,无言地垂下眼。他实在没想到金尊玉贵的皇后想出的法子,竟然是从他这个替身暗卫的身上…借种。崔夷玉掩去眼底的厌弃,只当又多出了一件要处理的麻烦差事。“不要忤逆本宫!”皇后蓦然大声命令道,情绪有些焦躁,似是近些日子被刺激得狠了,“说你来就是你来,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世间相像之人本就难寻,若是差得大了那就不像是太子的孩子了,之后反而后引起旁人对她的质疑。“来人!”皇后快步走下上座,提高声音,让门外不远处候着的人,“将太子妃唤进来。”崔夷玉挺直如松的脊背一滞,困惑地转过头,看着皇后从容不迫地走回去,好似重新回到了知晓太子病症之前的姿态,连步伐都透着风姿。“本宫不管你对太子妃究竟是何心意,也不想听你的狡辩。”皇后凉薄地说,看着崔夷玉像是看著称斤两的物件,“左不过她也不知道太子和替身,本宫就当成全了你一回。”先把皇太孙给她生下来再说。“太子…妃…?”崔夷玉难得的眼里流露出了明显的困惑,精致的眉眼微微蹙起,好似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
他以为皇后会让崔辛夷来生这个皇太孙。可,太子妃?为什么,太子妃不是林家人吗?皇后怎么会顺皇帝的意,让他钦定的太子妃来生这个孩子?殿外传来通传声。少女缓慢且轻巧的步伐声从门处响起,隐约还有蒜苗扑腾翅膀的声音。崔夷玉看到林元瑾安静地走过来,看到他时眼眸微微弯起,眉眼间透着笑意,接着对皇后行了个礼。“参见皇后娘娘。”皇后瞥见了她肩膀上那只大名鼎鼎的贡品鹦鹉,心中不免嗤笑,想到这回竟也算是半遂了皇帝的意,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如今我们既是一家人,便不拘着这些礼了。”皇后抬了抬手示意林元瑾起来,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意,无比耐心地看着她,“如今唤你来,是有件事想与你说道。”林元瑾疑惑地抬头,就看到崔夷玉坐在一侧,垂眸不语,眉间似有疑惑,但耳廓微微泛红,心虚地避开了她的视线。皇后的姿态与往日不同,对她的温柔都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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