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真的只剩两个人了。林元瑾看着崔夷玉,莫名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手指不自觉地搅在一起,远没有悬崖下命令他时的强硬和果决。就在她绞尽脑汁思索着现在能说些什么的时候,面前的崔夷玉突兀地开口,冰冰凉的声音如山间清涧。“我帮你杀了林琟音?”林元瑾一愣,愕然地抬头看向崔夷玉。他大伤一场,又失血过多,脸色实则也不好,但骨相实在漂亮,精致的眉眼透着淡漠,似乎连利落的杀意都透着清冽。崔夷玉今日在房中冥思许久,是真的起了这个念头。皇后与太子之事要慢慢筹谋。但林琟音不同,她不过是个林家女。当初敢害已经被赐婚的林元瑾,如今她一个还没名分的妾室死了又能如何?相比起进了府中在其他暗卫的监视下,不如直接将林琟音扼杀在林府,干脆利落。“可以是可以,但……”林元瑾摇了摇头,黝黑的眼中却隐隐透着偏激,“不够。”张嬷嬷也好,崔夷玉也好,替她着想的心都远远胜于报复林琟音的心。“她害了我身边那么多人,还想两次害死我,若不是她,我不会被刺客挟持,再度流落悬崖。”还因此连累了崔夷玉。林元瑾比谁都要恨她。这仇恨连绵不绝,积郁于心却如何都想不出要如何才能泄出。“这么轻松地死了,与放过她无异。”林元瑾垂着眸,否定了这个提议,“你知道么,她怀孕了。”崔夷玉蓦然蹙起眉,敏锐的嗅觉让他意识到林琟音这胎不正常,果断地说:“她若怀胎进门,必然会藉机害你。”宫中那么多孩子,能有几个正常生下来?更何况太子有恙,喝下去的汤汤水水七八分毒,这孩子……必然生不下来。“你可知太子境况?”林元瑾转问。崔夷玉摇头:“我过去若想得知太子消息,也只能亲自去见。”太子替身一事瞒天过海,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见过他的药,可知他长期饮用会如何?”林元瑾换了种问法。崔夷玉一顿,稍显踌躇:“许是,体衰阳虚。”“我知道了。”林元瑾猜到了大致会是这种症状,反而扬起了轻飘飘的笑容。她虽没见过太子发怒,却见过崔夷玉脸上的伤口,直接揣测会拿他泄愤的人也不是什么好脾性之人,更何况如今还肾虚不振。高高在上的太子哪里受得住这种屈辱。“你不必理会,就让她进府吧。”看看林琟音在名声毁半之后进府,受不受得住这所谓的天家富贵吧。拿林琟音开了这个话口之后,林元瑾也自在了些,认真地看着崔夷玉,问:“我之前的话还算数。”她没有再重复一次,只是抬手搭在了崔夷玉的手上,咚咚的心跳声仿佛能通过触碰传达到对方身上。林元瑾想问的是,崔夷玉愿不愿意取而代之。哪怕是为了她。“替皇帝挡箭,有救驾之功,如今深得圣宠的人是你。”林元瑾靠近崔夷玉,眸光相贴,呼吸相触,问,“你能杀了他吗?”漆发宛如绸缎迤逦在她的脖颈间,近在咫尺的纯净面孔却透着淡淡的诡谲感,分明因病痛导致身体脆弱不堪,她却好像和之前截然不同了。林元瑾已然意识到有些事是拖不得的。她想过要等林琟音进太子府再慢慢料理,却没想到恶人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如此蠢笨的方式害人,但是就是异常有效。计谋没有高低,胜在有用。崔夷玉定定地望着林元瑾,身躯微僵,眸光闪烁。他短暂地陷入了空白般的迷惘。让他亲手弑主?崔夷玉身为太子替身十余年,从小鞭笞他的人将忠诚化作了毒药刻入他的骨血,他甚至亲手处理过背叛之人。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太子去死。崔夷玉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动摇这份心,如今当这般荒唐的事发生了,才知这如同将他的脊骨敲碎再重铸,是何等艰难。可方才在林元瑾轻轻地问出这话时,他本能地想要答应林元瑾。哪怕只是想,对崔夷玉而言都无比可怖。
以往以来对太子妃的回护是超出了限度,但朝时清醒初因没有见到林元瑾而产生过想要同归于尽的疯狂,如今想起来都触目惊心。他能背叛吗?他是不是已经背叛了?他已经不是 皇嗣“……”皇帝抬首,看着张嬷嬷毕恭毕敬说完昨夜之事,陷入了久违的沉默。能把名正言顺的夫妻搞得像偷情也是一种天赋的。就,这么急是吗?“太子妃也是担心情切。”张嬷嬷难得干巴巴地说了句结尾,叹了口气。这事虽荒诞,在上了年纪的人看来,倒是难得的有活力。皇帝笑了下,虽觉得无奈,眼里却透着宽慰:“他们年纪是还小。”他总以高要求规范太子,皇家人向来成家早,如今知道两人竟不顾伤势夜半相会,才想起来这两人也不过都才十几岁大小。这回秋狩出此事故,他毫发无伤,这两人当真是受了苦。皇帝顾及太子名声,让巡视不察以漏过刺客的武官戴罪立功,寻到了太子,虽迟却也没加以责罚。可导致太子妃被掳,致使他与太子陷入不义之地的林家女,他可不打算轻轻放下。早些时候不管,不过是有更关心的事,分不出心思去理会这等小人,眼下一切都好转,也是时候拿出来清算一番。皇帝不假思索地开口:“礼部侍郎之女因秋狩遇刺之时受惊,于家中缠病在身,林家人忧其身心将其送往京外宅邸休养,奈何天不作美,数日后因病去世。”很好,很完美。皇帝虽当初在皇后、太子与太子妃面前承诺,让林琟音与崔辛夷一同进府,可他心底其实根本就不打算让此人真的进太子府。人若在进府前死了,自然就不算他违诺。一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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