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瑾偏过头,就看见他不知何时又闭上了眼,头摇摇欲坠,好像随时要倒在冰冷的石面上。林元瑾咽下即将说出口的字眼,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靠在身后冰凉的石壁上,反将崔夷玉抱在了怀里,下巴靠着她的肩膀。崔夷玉警觉心格外强,若是寻常,有半点动静都不会逃出他的耳目,如今是真的倦到无力挣扎,好似任凭摆弄。雨声绵绵好似催眠,身前少年的呼吸逐渐平稳。林元瑾却分毫不觉得困,经过几个时辰的胆战心惊,哪怕身体无比疲乏,精神都像超出限度的弹簧再难复原。她看着崔夷玉苍白的侧颜,在睡去之后再难掩饰的疲倦与伤痛,连睫毛上都沾着不和谐的锈红。林元瑾安静地看着他的脸庞,指尖轻轻拨开他额侧的发丝,良久,俯身在他眼尾落下了一个比蜻蜓点水还轻的吻。两人身体紧挨着,靠着凹凸不平的石壁,抵挡着寒意。呼吸相触,脖颈相贴,怀中人的身体没有再如之前那般越来越冷,而且不同于往日里战无不胜的强硬感,他无力睡着的时候竟透着些与常人无二的温和。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林元瑾心中却异样的宁静。 吵架寒风拂过面颊。身侧空无一物,只有凄冷的石地。崔夷玉是惊醒的,猛地坐起身,喉结一动,艰难地吞咽了下,却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没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除开放在他身边的水袋,只有摸索到的草药碎屑能证明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人存在过,他救下林元瑾并不是他夜间的幻梦。崔夷玉从未在有旁人存在的时候毫无防备,眼下如此危急,他竟然就这么昏着睡过去了。但让崔夷玉更心悸的是,林元瑾不见了。她去哪儿了?她根本不知道她坠崖受了多重的伤,身体脆弱到转眼就能昏厥,怎么敢到处跑的?若是又受伤了怎么办?被野兽、毒虫伤到怎么办?刺客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掳走了人毁尸灭迹又怎么办?崔夷玉呼吸一促,慌了神,第一次感觉到眼盲是如此不便,顾不得浑身遍布的痛楚,按着刺挠的地面正要寻找着林元瑾的踪迹,离开去找人。突然山洞口传来了动静。伴随着一个小只动物的声音,轻盈又熟悉的脚步声踏进来。崔夷玉蓦然抬起头,面向微风吹来的方向。林元瑾手里抓着只昏厥过去的野兔,躬身钻进洞走了两步,点亮火折子,刚好看到崔夷玉手撑在地,脸上还有未曾消散的迷惘与焦急,衣衫凌乱的模样。或许是因为看不见,当他在寻找些什么的时候,看起来格外无助。林元瑾快步走到崔夷玉面前蹲下:“你还好吗?”崔夷玉抬手捏起她手里的兔子,摸到触手可及的温度,才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周围的声音渐能入耳,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浑身冰寒。“你去哪儿了?”崔夷玉问。林元瑾刚提心吊胆地从外面回来,只注意着去关注着他的身体状况,没有察觉到他声音里死死压抑着的仓皇与怒意:“我趁天色未亮,在附近看看还有没有草药,就抓到了它。”她伸出手将零碎的草药和野果放在崔夷玉面前,还指着崔夷玉手里的兔子,觉得自己收获颇丰。外面无人,眼下下雨,她不知能不能生火,反正先抓了过来,大不了再放了。潮湿的雨水浸湿了林元瑾的衣服,好在骑服不似往日里常穿的衣裙,哪怕打湿了影响也不算大。“你出去做什么?”崔夷玉又开口,无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攒紧的手背上青筋微鼓。林元瑾一怔。这回,她确切地察觉到了崔夷玉不对劲的情绪,意识到他是在质疑她的行径。她放轻声音:“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是看在外面下着大雨,山路湿滑难行,趁天黑才小心地出去看看。”林元瑾想证明自己不是鲁莽出门,她不是胆子大到不怕刺客和野兽,也就是小心翼翼的在附近十来米之内看看。她显然没想到自己刚出去没一会儿,崔夷玉就醒了。“不需要。”崔夷玉果决地说,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冷冽,甚至对林元瑾而言从未有过的锋利,“草药也好,食物也好,无论是什么都不值得你离开我的视线,用生命冒险。”“我不是……”林元瑾轻轻开口,低着头将手里辛苦收集的东西放下。“哪怕是我也没有办法在须臾之间冲出山洞,从多个刺客手下救下你。”崔夷玉闭上眼,在死死压抑的怒意之下,苍白的脸上竟乍然显出脆弱。更何况他现在还受了伤。但也正是这一次的惊吓,让崔夷玉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从腰间的衣袍中拿出一把匕首,将那睡翻了的兔子丢到一边,抬手拉过了林元瑾的手腕,让她坐下来。“会握刀吗?”崔夷玉反过手,将刀尖对准自己,刀柄放到林元瑾的手心。林元瑾看到这把匕首停滞了下,骤然回忆起了她在山上第一次握住这把匕首的时候,在崔夷玉的帮助下杀死了追杀她的人。没有繁多的花纹,只有捆在刀柄上方便把握的布条,银白的刀面干净又锐利。
“大拇指向下抵,你会好使力一些。”崔夷玉摆弄着她的手指,教她握住尚有温度的刀柄。握完一个有印象,就再换一个。凌晨之时,山洞外的雨势变大了。林元瑾透过握着她的手听到崔夷玉不同寻常的心跳,好似愈来愈急,连手腕都有些不自然的发颤。“遇到危险,具体怎么握不重要。”崔夷玉扶着她的手,将匕首尖对准自己的眼睛,“不要慌。”他身上冒着汗,汗珠滑过喉结,额头有不自然的异红,与昨夜的发冷不同,身体现在的体温逐渐开始不正常地升高。“捅人要朝着弱点捅。”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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