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经过短暂地安静,过一会儿才缓和成若无其事的教学。只是这下少了几分之前别扭的拘谨。“捏紧。”崔夷玉指尖点住她的腕骨,示意她用力。松开握紧重复三次,林元瑾也能熟练地握稳缰绳了。崔夷玉则拉住另一条牵引绳,慢慢地往前走,让林元瑾双腿夹紧马背,去适应马缓慢走动时的摇晃。马儿摇晃,林元瑾看着斜前方的草地,偶尔偏过头去看少年高挑的背影,不禁想起了成亲时有些微摇晃的马车。一人在马上坐着,一人在马前牵着,好似毫不忌讳。不远处,盛冰莹难得站在人群后侧方,清晰地注意到太子夫妻的动静,脸色也愈发阴沉。昨日众目睽睽之下,谁人不知她与太子妃起了龃龉,结果当晚就在宴席上受了皇帝不动声色的冷责,失了大脸,父母知晓了之后还骂她心思浅薄。若是皇帝不闻不问,失脸的就是太子妃!“她当真得了势便忘了形,如今竟敢让太子殿下亲自给她牵马。”沈清辞轻嗤了声,嘴上讥讽,眼里隐隐透着艳羡。“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一直这般得意。”盛冰莹冷淡地说道。又不是当了太子妃就能当皇后。“哪怕只是一时荣宠,那也是拥有过。”前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就见崔辛夷转过身,看了她们一眼,不以为然地笑着反问,“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那也比你这个当不成正妻的手下败将好。”盛冰莹不客气地呛声。崔辛夷好笑,挑起眉:“那也不是输给被陛下当众驳了面子的你呀,你在叫嚣什么?”盛冰莹脸色一黑,受不得这口气,看向太子与太子妃的方向,大步走过去。崔辛夷看着她这般气势汹汹,不以为意,瞥了眼旁边离了盛冰莹就不敢再吱声的沈清辞,又看向太子夫妻的方向。恰好看到林元瑾一心一意地捏着缰绳,目视前方,而崔夷玉偶有抬头,看似心不在焉,实则偶尔看向林元瑾的目光都格外认真,好似时时关注。等崔夷玉背过身,林元瑾又装作不经意地小心地看向少年后背。一来一往,好似未曾互诉衷肠,却又格外矜持的少年伴侣。落花有情,流水有意。崔辛夷眼眸怔然若失。她自诩倾慕太子多年,却从未见过他这般在意过一个人,向来坚定的心竟陡然有了退却之意。她不敢再多想,只转过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等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林元瑾也逐渐习惯了在马上的感觉。“想停就往后扯缰绳,想要马走就用脚踹一下它,给它一个讯号。”崔夷玉慢慢说,注意到旁边马晃脑袋的动静,转头看到林元瑾想用力又不敢用力地拉着绳子。崔夷玉察觉到林元瑾身上新手特有的束手束脚,难得放缓了眉眼:“驭马之术不易,马通人性,你强它弱,你弱它便强。”“以你的力气,哪怕你用力也伤不到它。”他说着,扶着林元瑾的手肘往下压的同时往后拉。马感觉到背后的拉力,顺势停下来。只是林元瑾觉得它是因为崔夷玉才停下来的,和她拉不拉绳子没什么关系。崔夷玉却反常地没有一下收回手,只静静地直视着林元瑾,道:“人亦一样。”林元瑾扯着缰绳的手一滞,缓缓侧过眸,这个角度,手中的绳索好似隔空环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她面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浅笑,眼底却悄无声息地暗下来。林元瑾当然知晓这个道理,无论哪个时代皆是如此,只是如今身处的环境让这一切变得更血淋淋起来。弱小意味着死亡。刚嫁给太子的那些时日,她也曾阴郁难眠,一度想放弃挣扎,可求生欲又时不时会推着她忍受嗟磨。可她现在想和崔夷玉一起活下来。她要从太子手中夺走崔夷玉。独木难支,此事仅靠她一厢情愿是没有用的。“训马非一日之功。”崔夷玉没再继续,只若无其事地拍了拍马背,看着马尾在空中甩了甩,颇为寻常地说。林元瑾若有所思地抬起眼,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盛冰莹直冲冲地朝她们的方向走过来。她见崔夷玉想收回手,将手中的缰绳环在铁扶手上,伸手拉住了他雪白的腕骨,见他停下回身,俯身倚着马背,翘首近距离看着崔夷玉,眨了眨眼,问道:“你之前教过谁吗?”两人的距离看着格外近,好似亲昵无间。“教?”崔夷玉停顿了下,不解地掀起眼,对上林元瑾的视线,平淡的重复中隐约透出习以为常的凉薄,“未曾。”好似向来平静到寡淡的外皮被掀起一角,隐约能窥见其从未展示与旁人的、晦涩的过去。他在成为太子暗卫之前,经历的是崔家暗邸里养蛊般的厮杀。胜者生存,崔夷玉需要的是不断学习技艺,多学一点,活下来的机会就更大一些。心慈之人在进入暗邸的前几日就已经化为了垫脚的骸骨。
至于太子。其他皇嗣尚未到学马术之年不说,皇子向来不缺夫子教导,太子本人虽不介意表演兄友弟恭的戏码,但更不愿不留神就背上谋害皇子的罪名。林元瑾专注地注视着崔夷玉,好似想从他的言语间揣测出什么。崔夷玉余光一瞥,察觉到盛家女朝他们的方向走近,皱了皱眉:“换个地方说话。”说罢,他脚尖点地一跃而起,跨坐在了林元瑾身后,将她的手放在扶手上,双臂从她腰边穿过,熟稔地拉过缰绳,随着“驾!”的一声,脚后跟迅速给了马一个力。马悠闲半天差点原地站着睡着,如今终于来了劲,长啸一声“咯登咯登”大步往前跑了起来。他们像一时兴起便肆意出游的年少夫妻。徒留还没行礼,就只看到马蹄后面飞溅起灰尘的盛冰莹站在原地,生着闷气,最终只能转身离开。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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