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为了不得罪人,祸不及自身,不管是对着谁都净会挑好话说,先把高帽戴上去,哪怕在她看来,崔辛夷入东宫只会是悲剧。在太子身上寻真情,可以,但不建议。崔辛夷望进林元瑾盛满笑意的眼眸,听着那句再直白不过,就像孩童从不遮掩的喜欢,只觉泡进了阳春水里。哪怕知晓这些许是客套话,却也下意识想去相信眼前之人,竟不由自主地开始期待起入东宫的日子。“多谢太子妃宽言。”崔辛夷又行一礼,笑容未扬,视线突然落到了徐徐从树荫下走来的太子身上,看到心上人走来,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太子哥哥。”林元瑾当即转身,看到崔夷玉走来,未等她行礼就将她扶了起来:“免礼。”“辛夷,母后寻你有事。”他望着崔辛夷,未等她开口,先用事将她的话口压了回去。“…是。”崔辛夷隐约察觉到了他并不想于此处与她多言,垂下眼,行完礼便转身离去。只是在离开之际,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却见林元瑾眸光晶亮,笑靥如花,满眼都是眼前少年,连指尖都透着喜悦,再看不进周遭的似锦繁花。是啊,怎么会不喜欢呢?崔辛夷垂下眼,静静地跟着宫人们离开了。确认她离去后,崔夷玉才安心地收回了视线。他虽知晓太子与崔辛夷的关系,却怕漏了底细,实在不敢轻易与其多交流。作为太子亲母的皇后都看不出他的伪装,眼前的林元瑾虽自称不知,却给崔夷玉一种她仿佛每次第一眼就看出来的感觉。“你既喜绿菊,就让人搬两盆去你房里。”崔夷玉注意到一旁嬷嬷脸上的笑容,似随意地说,又望向林元瑾,淡淡说道,“孤还有事,一同回府吧。”“好。”林元瑾答应下来,看着花的目光也变了些。两人按照来时的路回去。倒是大病初愈的林元瑾脸色不太好,坐在马车上时难受得紧,最终在第三次磕到窗上的时候,头被崔夷玉扶住,放到了他的膝盖上。“稍作休憩,马上便到了。”崔夷玉的手捏了捏她脖颈上的几个穴位,垂下眼睫,看到林元瑾无比信赖的眸光,恰如之前救她性命几日,轻声说,“醒来便忘了吧。”太子妃殿下。林元瑾乖巧地闭上眼眸,什么也没说,只觉得这路并没有那般漫长。马车宽敞又舒适,软垫上沾染有熏香味,她迷濛中却在想念从龙鳞寺的山路上回京的那辆破破烂烂的马车。马车一停,林元瑾就不得不坐起身来,若无其事地被托着手走下马车,恢复了往日模样。进了太子府,崔夷玉未曾耽搁,先是派人拿着那两盆绿菊将林元瑾送回房中。他则遣散身后所有人,前往后苑花园,在假山林里弯弯绕绕,寻了一假山,进去挪了挪石块,地上乍然显出一条羊肠小道,进去再出来,身上已没了太子服饰,转而面覆黑布,身着黑衣。恢复往日着装后,崔夷玉才手持皇后信件,轻车熟路地避开旁人耳目,前往太子所在的净清苑。净清苑不大,物什也甚少,往年是拿来静心悟道的。如今一走进去,就那闻到浓浓的苦药味。“一个两个都是废物!给孤滚出去!”里面传来太子暴怒的呵斥,紧随而至的就是瓷瓶碗筷摔碎的清脆声,门骤然被破开,两个年岁不小的太医满腹愁容,唉声叹气地走了出来。崔夷玉避开他们,低着头闪身进了房内,对满地狼藉视而不见,屈膝跪地,低声:“殿下,皇后娘娘有信。”太子身着里衣,两腿张开,坐在木床上,似怒火中烧,眼里血丝遍布,显得戾气深重,喘息不断,懒得理会他,沉默良久之后才看向眼前悄无声息的人,伸出手:“拿来。”“今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崔夷玉垂眸,平和地复述着宴席上的话,分毫未差,一直说到皇帝问起太子府太医之时,一个瓷瓶遽然朝他劈头盖脸地摔过来,乍裂的碎瓷划开了他的眼尾。不过一瞬,血滴就顺着那道缝滑了下来。刺目的鲜红在少年洁白的脸庞上格外明显,他神色淡漠,血珠滑过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宛如血泪。“肯定是姓裴的老家伙,二皇子是他妹妹所生,他就整日与孤作对!”太子咬牙切齿地说,目眦欲裂地看到信上的某个字,如戳痛处,目光阴沉,“他既私自觐见父皇,就是公然朝孤发难,必定知道了什么。”二皇子是裴贵妃所生,与他相差不过三岁,如今已封了王。皇帝年事已高,此时正是敏感,行差踏错便会牵连数人性命,此等奸猾老臣最是谨慎,若非万无一失,不敢轻易行事。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