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车时,邬喜来心中十分复杂,他禀道:“殿下,方才那女子是长信侯府的三姑娘薛宜锦,生母早逝,还有个长姐名叫宜兰,弟弟薛珩。奴才还打听到,薛姑娘生母在时,曾给她定下一门亲事,许的是清远伯长子谢清则。”
萧北冥捏起那纸袋中的一颗青梅放入口中,略微酸涩的滋味在口腔中四散开来,他低垂的眼睫微微上扬,低声问道:“是那个弃文从医的谢家长子?”
邬喜来点了点头,“是。”
萧北冥静静将那袋小小青梅的封口,黑漆漆的眼底没有透出任何情绪。
谢清则那样的玉面公子,当得起她的喜欢。
最起码,比他这个废人够资格。
她今日来找他,是想要可怜他,安慰他。
可是她不明白,若是有了家室,便不该随意招惹他。
良久,马车外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满城青色的杨柳随风飘摇,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街角,低声道:“回府。”
燕王府就在御街尽头,门口两座石狮子威武庄严,宋骁早已带管家和一众家丁在门口候着,见到马车时,便低头行礼。
萧北冥只透过竹帘看了一眼,便道:“都下去吧。”
一众人又都稀稀拉拉地散了。偌大的燕王府,又显得空荡起来。
萧北冥早习惯了这种空荡,自他开府以来,无论是逢年过节,亦或是千门万户团圆时,他都是一个人在这府中度过。
日复一日,王府的景色也没什么不同。
宋骁道:“殿下,方才靖王与镇国公家的嫡女章漪前来探望,臣推拒了。”
萧北冥闻言,苍白的脸上带着微微嘲意,冷声道:“以后他二人再来,不必让他们入府。”
即便是见了,也无非是惺惺作态的怜悯与藏在骨子里的瞧不起。
他曾经真的以为能和萧北捷做兄弟,可是后来才发现,他生来在他们眼中便是低贱的。
他的出身,是所有人的耻辱,连同于他相关的一切,都是低贱的。从他在生辰那日赠与萧北捷的剑穗转头被扔掉,他就知道,这份所谓的兄弟之情,到底是变质。
两个世界的人,不必强行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宋骁见他的神情,及时转移了话题,“殿下,邱医士还在前厅候着……”
萧北冥由宋骁扶着下了马车,坐到一副由工坊打造的轮椅上,他垂首,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
邬喜来三人难免担忧,却毫无办法。
萧北冥用手操控轮椅渐渐入了燕王府的书房,这间书房极大,几乎珍藏了他开府以来所有的字画书籍,他将轮椅滑进那个一旁的多宝阁上,取出一幅珍藏已久的画。
画中那个小姑娘,静静地斜倚在岩壁上,眼尾那颗泪痣无比生动。
他的指尖抚过那颗泪痣,忽然想起白日里遇见的那个女子,声音近乎呢喃:“会是你吗?”
那个说会在意他生死的人,和今日那个姑娘,会是同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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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埋藏
已是申时, 宜锦提药回到薛珩住处,鹿顶耳房内一室幽微灯火,宜兰正与徐姆一起照料薛珩。
少年的脸色在灯光掩映下淡如薄纸, 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看向宜锦时恢复了些许神采,他轻声唤道:“阿姐。”
宜锦应了一声,在榻前的绣凳坐下,她问道:“今日可好些了?”
说话间, 芰荷从宜锦手中将药接了过去,去后厨熬药。
薛珩见她神情中止不住的担忧, 道:“阿姐,我好多了。”
宜锦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没有再起热,她放下手,想起药铺里大夫的提醒,又问道:“阿姆, 今日阿珩一日三餐都用了些什么?”
徐姆微微一愣, 回道:“早膳用了水晶糕和绿豆羹, 午膳用了慈姑, 鱼肉……”
这些都是寒性的食物,倘若阿珩仍旧用原来的药方,难免影响药效。
宜锦闻言,抬首与徐姆对视一眼,“如今后厨是谁管着?”
徐姆瞬间便明白了什么, “还是原先的黄婆子在管, 难不成……”
宜锦肯定了她的想法, 道:“ 日后阿珩的膳食,都交给我们自己人打理, 黄婆子那送来的东西,我们照收不误,以免打草惊蛇。”
宜兰在一旁看着,心底更加怔然,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是真的长大了,知知开始能替她考虑,替阿珩筹划,将事情想得周全,她对徐姆道:“就按照知知说的来。”
她心中自是一番感慨,见宜锦衣衫被雨水打湿,颜色深浅不一,问道:“我瞧你回来的时候分明撑了伞,怎得还湿了衣衫?”
宜锦想起萧北冥,想起他让邬喜来送的那把伞,心中一暖,“出门时我忘记带伞淋了雨,后来有个好心人送了伞。”
宜兰摸了摸她有些凉冰冰的手,“出门慌慌张张的,知道你担心阿珩,但更要照顾好自己。快去换套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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