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身侧。
她到底不够勇敢,避开这个问题,没有回答。
萧北冥没有生出失望的情绪,她没有矢口否认,便已超出他的预料。
从云台向下看,围栏之下是灯火通明的燕京,从广德楼上空可以看到御街上行走的游人,放飞到天际的盏盏天灯,连天上的星子似乎都近在咫尺。
这一刻,她忽然什么都不愿再想,只想静静看着这些绽放的烟火。
两人一时静下来,宜锦斜倚着围栏,许是被热闹的节日氛围影响,她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似是陷入某种回忆:“从前这个时候,娘亲和阿姐会早早做好元宵。”
“元宵里有各种各样的馅儿,若是运气好,还能吃到铜钱。阿珩会做漂亮的走马灯,我们一行三人用过晚膳后便提着走马灯去逛州桥夜市,一直到很晚才会回府。”
那时,娘亲和薛振源已经走到分崩离析的地步,除夕之夜,薛振源会去柳姨娘处,她们母女三人便自得其乐,那时候虽然也有许多烦恼,可是她们完完整整三个人在一起,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宜锦提及这些往事时,莹白的面庞上散发着一种柔光,只让人看着,便能感受到她那时的幸福。
萧北冥取下身上的黑狐大氅覆在她肩上,只是静静地倾听着。
宜锦侧首看他,问道:“陛下往年的除夕都是怎么过的呢?”
萧北冥神色没什么变化,淡淡道:“会寻个安静的地方,同宋骁一起饮酒。”
宜锦的心猛地一紧,萧北冥自出生起就被生母厌恶,被先皇不喜,章太后只会陪着亲生儿子过节,除夕佳节,所有人都有家人共度,可是萧北冥却没有。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了这么多个除夕,一定也曾感到伤心孤独。
他的面颊一半隐于黑暗中,一半蒙上烟火的色泽。
宜锦犹豫着,玉指蜷缩又张开,最终握住他微微有些冰凉的手,她轻声道:“以后每个除夕,我们都一起过,好吗?”
她与亲眷相隔宫墙,萧北冥虽有亲人却不如没有,某种程度上,他们各有各的孤独。
不论他在别人眼中口中是什么模样,他为她做的已经足够多,而她所能回报的,也只有静默的陪伴。
含珠之事,让她明白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一个会先到来。
那不如,就不要想那么长远,只要眼下过得快乐就好。
萧北冥愣愣地看着她,被她握住的那只手隐隐发烫,他却有些舍不得挣开,半晌,他黑沉沉的眼眸中盈起一丝亮光,喉结微动,吐出晦涩的字眼,“好。”
就当他是贪恋此刻的安宁,哪怕她说的是假话,他也甘愿相信。
漫天的烟火似是陨落的繁星,自夜空中向下蔓延开来,映着雪地里那两个相互倚靠的、黑黑的影子,显得格外耀眼。
含珠身亡的消息在宫中如一缕轻烟,没有激起任何波动,玉瓷与芰荷虽不知其中具体缘由,却也知道与太后有关,宫人们私下议论两句,也不许祭奠,也只有私下里抄些经书。
宜锦沉默着喂了阿鲲,如今几日过去,阿鲲又长得大了些,比之从前多了几分威武,它已经熟悉宜锦的气味,会偏着头在她的手掌下磨蹭。
她看着阿鲲,想起含珠往日逗阿鲲玩时的场景,只觉得心里格外难受。
若她没有给姚母求情,事情也许就不会糟糕到这一步,含珠也不会因此丢了性命。
如果在初时,她听从太后的话下了那翘摇花粉,或许含珠的今日,就是她的昨日,她看着含珠那样的惨状,只感到一股森森冷意。
一条人命,在威严的宫禁中,在太后的谋划下,也只是轻烟般随风逝去,什么都留不下。
在太后娘娘眼中,只要能达成想要的结果,任何人的性命都可以牺牲。
那么将来有一天轮到她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她又该如何在陛下和太后的斗争中护住自己的家人?
萧北冥,会一直信任她,袒护她吗?
大殿之上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宫闱,使得枯燥无味的宫廷生活有了谈资。
宜锦的身份本就不是秘密,一时间后宫前朝谣言不止,民间更传薛氏女一早与新帝有旧,却被迫嫁给前靖王,新帝冲冠一怒为红颜,甚至不惜弑杀亲弟也要抱得美人归。
宜锦回到直殿监时,一路几个小宫女偷偷瞥她,闲言碎语防不胜防,她早已料到眼下这般境况。
她入居所,玉瓷正含泪,芰荷出言告慰,玉瓷见她来了,起身,脸上犹存泪痕,“你来这处也不过月余,往事仍历历在目,可是人却不是那些人了。”
宜锦听她一番话,心中也生出世事无常的感慨,她低声道:“玉瓷姐姐,若是你愿意,日后便同我一起去皇极殿,也好有个照应。”
玉瓷却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走。”
她转头看了看这间简陋的屋子,“从前含珠那丫头在时,我总是待她太过严厉,却忘了她也不过是个从小孤单着的姑娘,正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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