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愣神地看着这张美人图。
画上绘着一位女子,顾易不知道是画者神韵抓得太准还是自己对画中的人太过熟悉,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人——是月娘,他的妻子。
顾易的第一反应是认错了。
这是他兄长的书房。兄长的书房里怎么会藏着月娘的画像呢?
‘我见过卢娘子的,许多年前在金陵的时候。’
‘……和顾有恒一起。’
一些过往的对话不期然地在脑海中浮现,顾易只觉得像是有什么堵在胸口一样,让他的心一点点沉坠下去。他不自觉地想寻点什么否认自己的猜测,四处寻觅的目光落在了那“嫦”字的题字之上。
月娘有闺名为“嫦”的姐妹吗?
这或许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猜测,特别是在顾易拼命想要否认的此时此刻。
但是同一个瞬间,许多封存的画面不住地在脑海里浮现,就如新婚之夜、对方偏着头躲开的那一吻,也有对方沉默地为兄长单独燃香、做出的祭奠……
一幕幕闪现的过往重新定义着认知,顾易忍不住想起来那一晚,月娘看着那块被他攥在掌心的青玉轻声开解,让他无需为“过去”心生愧疚。
每个人都有过去。
月娘的过去,又是什么呢?
顾易的目光怔怔地落在那幅画卷上,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心底空荡荡的,是一种说不上冰冷还是空虚的感觉。
他好像突然失去了什么。
也或许是从来都没有拥有过。
卢皎月觉得顾易最近好像是有话要和她说。
有几次格外明显的欲言又止,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卢皎月:?
顾易并不是什么遮遮掩掩的人,大部分时候他都又真诚又坦白,能让他这么纠结的时候实在不多。
卢皎月想了想,猜测或许是上次她看了信之后情绪波动太剧烈,又紧接着大病了一场,这才让顾易不敢跟她说了?
这还真是顾易会挂心的事。
不过这种完全是个人性格所致的烦扰,就算是卢皎月也没有办法解决。她只能尝试开解,“我觉得我这几日好多了,身上轻快了许多,太阳好些的时候还能去院子里走走。”
卢皎月说得是实情,她的身体确实在好转。总不至于像刚刚病愈的那会儿,就算在屋子里,离得炭火远一点、就要冻得瑟瑟发抖,下床倒杯水走了这两步路,身上就出了一身虚汗。
顾易听到这些话,表情果然舒缓了许多,他应和着,“脸色也比前几天好看。”
结果刚这么说着,卢皎月倒的水就洒了一半在杯子外面。
顾易连忙一手握着卢皎月的手稳住了壶身,另一只手臂护在了人身前带着人往后退了几步,急声道:“小心,别烫着。”
卢皎月:“……”
她也不想的,但是手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卢皎月身上确实溅了一点儿热水,不过她这会儿穿得很厚实,倒是没有觉得烫。于是只说了句“我没事”,就一边抬手把沾湿的袖口往上挽了挽。
顾易:“我来罢。”
他本来想帮忙把袖摆沾湿的部分拧干,但是目光落在腕间的一瞬却兀地止了声。
在那因为大病又细瘦了一圈的手腕间,莹莹的翠色装点其上。是那枚母亲送的镯子,月娘常年戴着它。
过于熟悉了,以至于在回忆中都好似变成了对方本身的一部分,只要想起了那凝霜的皓腕,就会想起这枚莹绿的玉镯。
可这枚镯子原本是给顾家长媳的。
如果兄长还在,那该是给兄长的妻子……
这一瞬间突兀的想法让顾易的思绪都冻住了。
他脸色一下子苍白下去,攥着卢皎月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收力。
卢皎月吃疼地闷哼了一声,不由地开口,“夫君?”
顾易被这一声提醒得回了神。他连忙松了力气,闷着声道了句歉,又略微避开了卢皎月的目光,接着自己刚才的动作,帮忙把那被热水沾湿的袖子拧干。
袖子被绞成了一团,多余的水分从指缝的间隙挤了出来。顾易使劲拧了几遍,袖口处的湿痕扩散了不少,但留下痕迹的地方只剩一点略微的潮意。
手上有了动作,顾易也终于从刚才的恍惚中缓过来点。他把拧出来的褶皱捋捋整齐,本想拿着帕子当做内衬垫到里面的,但是将帕子拿出后却动作顿了一下。
一些过往并未注意过的细节突然变得异常分明起来,顾易盯着那帕子上的游隼看了许久,突然出声,“这张帕子,是不是……不是给我的?”
卢皎月被问得一愣。
这可真的是许多年前的旧事了,顾易突然这么一问,她还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仔细回忆了好半天,才隐约忆起来,那次找帕子找了半天、最后发现是被顾易当成送他的礼物拿走了事。
思及此处,她不由地笑了一下,“哪有什么是不是的?一张帕子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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