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知道了他昨夜回来晚的原因,女帝执意要沈衍带兵东征,而重臣们都不同意。她去温府,燕人花匠已经在等了,他长得平凡,名字却是好听,明霁。温言带着他去往父母的院子,一路上,宴棠舟低头敛目,用余光去看女护卫,她跟在他身后。一株掉叶严重的芍药,宴棠舟蹲下来去检查,他一手的好花艺,是来自他的母后,自小就见她亲手培种,儿时还调皮不肯早睡的时候,她会讲花草经催他入睡。后宫多寂寞,他母亲花下许多精力,在此艺上有着独特的手法。宴棠舟看过根须和茎叶后,在纸上写下病因,养分过多,根里头快烂了。“明霁,救活它,这株芍药是我爹的心爱物。”温言也蹲了下来,没点贵人派头,看着花匠治疗病芍药。宴棠舟在换土,没有工具,双手全是泥泞,温言看得皱眉,心下在想大铲子能铲东西,那做些小铲子,就能代替双手挖土。宴棠舟想她离开,龙跃云站在他身后,压力很大。他故意把土飞溅到她衣上,哪知,她并不在意,眼中映着芍药,神色伤感。宴棠舟暗暗幸灾她失去亲人,当初侵略燕国,害苦了多少人。他手里动作不停,但心下开小差,一不小心,手指被根茎划去,有血珠冒出,温言没有叫停,他也没有停。剪去营养过剩要腐烂的根须后,重新填上干燥土,一遍水浇下,宴棠舟站在了一边,等候其他吩咐。温言问他想要什么赏,他摇头。温言带着花匠回到傅宅,让彩娥给他加月银,由她支付,彩娥却是说傅明庭已经吩咐过了,给花匠提高月银。傅明庭什么都替她想好去做了,温言突然的耳根子烧起来。彩娥看着她往傅明庭书房方向走,又停下转身回去,接着再掉头走,来来回回了好几遍,彩娥都跟着踌躇起来。“你在干嘛,小鸡转圈啊。”出现傅明庭的笑声,温言突然抬头,尴尬自己这副样子被看去,但她在他面前丢脸次数也不少了,破罐子破摔,“饿死了,等你出来这么慢。”“你可真是会怪罪人。”“跟你学的。”“少来赖我身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去花厅,身后彩娥舒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紧张。餐桌上,温言在吃猪蹄,她不爱吃炖烂的,喜欢干汁有嚼劲的。傅明庭不爱此物,留给温言独享。“陛下对萧羽蓁是真情深,东北军居然还有重振的一天。”“她福气不浅。”“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怪。”被天子偏执爱上的福气,萧羽蓁恐怕并不想要。“沈衍挂帅,陛下这爱屋及乌的痴情,真叫人感动。”傅明庭说着感动,面上全是讽刺,不敬的话,两人私下里没少说。“他若是东征,三位殿下恐怕夜不能寐。”“宗室继位,陛下脑子应该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难说,爱火难消,补偿起来说不准就把龙椅给了。”“那场面可好看了。”“说来也奇怪,每一届天家,都会有大热闹。”“要不怎么说是天家,岂是我等望及的。”“乱,真乱。”“水浑我们才好啊。”温言吃了三个猪蹄,还不够要去夹,被傅明庭筷子打手,“还吃。”“这一盘子呢,不吃多浪费。”“吃这么油腻,三块够多了。”“你连我吃都要管,反了天了。”“哟,你还是我的天了。”傅明庭挑眉,一派要她说道模样。温言气势直坠,听话筷子夹别的吃,哪家主有她窝囊。傅明庭唇角勾起笑,就是知道他心意,也休想翻身。
一直被傅明庭拿捏在手心里的温言,饭后乖乖去他书房,他挑出一本书,温言脸上就苦一分,这年纪了还要继续跟着他读书。余光看到温言苦大仇深的脸,傅明庭好心情的手指划动,容书丰富,高到顶的书架,需要梯子拿,他站在高处,温言扶住梯子,抬头望着。修长的手指抽出一本微微泛黄的书籍,傅明庭低头去,与下方的目光撞在一起,看到人把眼珠移到边边去,转移视线,他下梯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一格,人滑了下去,有焦急的声音,“你小心啊,有没有事!”温言仰起的脸上透着担心,见傅明庭又往上走,“哎呀,你快点下来,让别人拿吧,别摔了!”傅明庭就当没听见,手指跳动的划过一本本书籍。温言的视线,没有再离开他。谁也没有提去挑破,只是,温言不自在的次数多了起来,不是耳根红,就是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傅明庭每每看到她窘的模样,面上不显但心中抑制不住愉悦,她意识到了他的感情,在无措。终于,她不再无知无觉。朝堂上,没人觉得军纪严明,作战能力强的东北军被重新启用是件好事,威胁到了其他军。大阅兵时,军与军之间的差距被看到,东北军突出的军事行动能力,叫人哪里能放心。好不容易不给粮不给器,叫他们野生自养,这多年来,其他军的能力都在跟上来,现在又让他们为国而战,岂不是堵了其他军的晋升路。谁不知道,东北军得军功最多。女帝自然知道底下这帮臣子心里想的,她坐在龙椅上的目光,深幽寒冽。反对的声音太多,但女帝不想妥协,她不再模糊态度,而是明确就是要用东北军。议政殿内,文武百官面上都带着凝重,枢密院驳回女帝的旨意,于是要在朝堂上投票表决。温言的手里有颗杨梅大小的珠子,殿内中央放了两个颜色的箱子,黄色和紫色,分别代表了赞同和否定意见,球的重量放进箱子内,有刻度标显示。黄为赞同天子,紫为赞同枢密院。枢密院率先过去,全部投下反对票,武官们陆续走过去投票。文官们望风而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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