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陈珠说了,要不回来算了,她下个月给我打钱。”这话真假不知道,但王盼儿就觉得很光荣。有陈珠在外面撑着,陈家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七月热的吓人,村里补种秋粮的也多,可仔细一看,这几家仿佛都少了一些人。光靠着地里的粮食想要缓过来太难了,很多家都把陈家的现状看在眼里,于是也打发了家里的小辈出去打工。公安那边倒是在追查,最近倒是恶性事件少了,就是各村自杀的人多了。他们忙着让人宣讲,又要应付已经因为事情传出来才采访的记者,还要接受上级的问责。没有人说钱会追回来,所有人都默认了钱回不来。钱回不来,人总要生活。没办法,正好是暑假,该不上学的就别上了,早早出门打工给家里补窟窿。元柳和元芹最近一段日子也都愈发的沉默,像是预示到自己的命运。果然,这天晚上,元德发把人喊到正间。赵换娣从屋外面捏了两个草棵子,一改这段时间对两个女儿的视而不见,神色凄苦的说道:“二丫,三丫,家里现在的情况你们看到了。实在是供不起你们两个了,秋里梁子也要上学,妈身子骨不好,也忙不下家里这摊子事。”她拿出两个草棵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妈也做不了这个狠心人。你俩抽吧,抽到长的就上学,抽到短的就打工。都是命,你们别怨妈。”元芹和元柳低着头。所有人在赵换娣说完话之后都有了一阵恍惚。劝人的话多耳熟,去年赵换娣劝元棠出门打工,也几乎都是这几句。只不过听的人换了。元柳和元芹是知道家里最近出事的,村里闹出这么大的事,她们哪儿能不知道?元芹心里也焦躁,,这事她是全程参与的,爹不让投,她还劝来着。元芹低下头,咬着嘴唇心里想,这事也不赖她。那时候哥多硬气啊,说什么他来说什么时候退出来。结果呢?家里的钱全赔了,就连吃饭都快成问题。这事追究责任,最大的责任是哥和妈。可却要她们姐妹来收尾。元芹忍着怨气抽了一根,元柳就拿了另一根。两人看自己的看不出高低,一对比就看出来了,元芹的比元柳的短了一截。元柳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元芹则呆滞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手上的草棵子突然有了万钧之力,重的她抬不起手。赵换娣虽然更钟情于让元柳退学,但元芹抽中了她也没说什么。家里这样困难,本来以她的意思是两个都别上了。可元栋还是说不用,家里开支不大,能让妹妹上一个就上一个。有了元棠的前车之鉴,赵换娣也没有坚持非要女儿去南方打工。她觉得村里有些人说得对,女儿家,就在家门口挺好的,省的跑远了心大。再说了,她身子骨不好,少不了需要一个人常常回来帮忙。如果元芹出门去打工,家里的活她一个人也不行。一家人商量起让元芹干啥。正常情况是买个工作进厂,小厂花个一二百就进了。可家里现在哪儿有这一二百。所以余下的道路就是去找个小店帮忙,就像是元棠之前总是搭着胡燕的关系去饺子馆帮忙包饺子,一天也能挣下一块多钱。可赵换娣又觉得来钱太慢。现在多数生意都是夫妻店,不是自己人信不过,都不愿意花冤枉钱去雇外人。就算是雇,价钱也给不高。一个月三十块,赵换娣觉得不够用。想来想去,就只能干点小买卖。元栋难得说了自己的意见:“摆小摊吧,大姐就是在校门口摆小摊。”说完,一家人都沉默了。这还是元棠离开家之后,第一次被人提及。换在之前,家里人谁都没有打听过元棠在外头是干什么的。赵换娣抿着嘴不说话,元德发有心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叹气。元柳拿了长的草棵子,这会儿什么话都不敢说。元芹脸色变红变白,最后定格:“我不去学校摆。”她不想看见大姐!最终一家人拍板定了,元芹去摆摊。元栋这次承担起了当哥的责任,他带着元芹去隔壁县城进货,家里如今不宽裕,只能拿出十块钱来进货。这能进什么?赵换娣说隔壁县有个扣子厂,经常有不合格扣子一大把一大把的堆着便宜卖,十块钱在那儿听说能买一兜子。村里早些年就有人去买,买回来之后大家分分,虽说是不怎么样,但一点不影响用。
等到元芹把扣子拿回来,就好好分分,好的一个价,坏的一个价,到时候去乡里镇上县里都能卖。元芹没有拒绝的权利,她不想去摆摊,摆摊多难看。万一要是在街上遇到了自己的同学,她要怎么办?可家里人已经商量好了,这个过程中,谁也没有问她一句“愿不愿意”。扣子进了回来,元芹就开始戴着草帽走村串户。她觉得不好意思,随身一个挎包,本来装书本的包里全是扣子。碰见生人,她就声如蚊蝇的问人家要不要扣子。虽然不擅长,但一天也能卖一些,家里总算有了收入。另一头,胡燕到家看见嫂子挺着大肚子在门口坐着。她看见胡燕就打声招呼,没说几句人就钻进屋子里。看见胡燕,她就觉得脸在烧,索性不见了。胡母瘦了一大圈,精神头倒是好转了一些:“你大哥出车去了,说是去个远地方,没一个月难回来。”胡燕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大哥除了刚开大车那几年,会主动要求跑远途,后来因为家里压力没那么大,他就不太愿意跑长途了。一口气开一个多星期那种,胡青自己都说难受。“没人替,一直开最怕就是困劲上来。”开大车这几年,胡青身边都有两个出过事的,一个是晚上困没看清路,撞死了人。另一个是失踪了。至于怎么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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