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婉没好气的问:“你能放得出来吗?”“我尽量吧。”白橘苦着一张脸。黑暗于这一刻到来,悠扬的音乐声戛然而止,所有嗅觉之外的感知,通通被规则抽离了身体。谈寂在原地静了一会,敏锐的感知到,自己被空间移动至了陌生的地方。因为看不到东西,他本能的朝前方伸了一下手,才意识到连触觉都消失不见了。看不了,听不见,摸不着,尝不出。不知为何,也嗅不到。高台之上,那张山羊面具后面,露出了得意的笑。 ·面具富丽堂皇的舞会大厅中人头攒动,身穿黑色睡衣的男人,闭目朝前走着,步伐稳健,情绪平静。一旁有位美丽的女士摸索着向前,很快便撞倒了堆满香槟的餐车,浓郁的酒香瞬间扑面而来。男人皱了一下眉,重新推算好方向,便又一刻不停的朝目的地走去。女士惊讶的大睁着双眼,漂亮的晚礼服裙摆被酒浸满,高跟鞋与散落满地的碎玻璃,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她大声呼救着,身边所有人,却都仿若无知无觉。这样的事故并非只有一处,很快,整个大厅都陷入了无序的混乱之中。有人被撞倒,有人尖叫,有人一路走出舞池,直至墙根下方,却因失了触觉,而不知额头已抵在墙上,依旧像个卡住的游戏人物一样,原地踏步。有人的面具在慌乱之中,不知被谁被扯下,舞会大厅里耀眼的灯光,毫无遮挡的落在了他的脸上,那张脸顷刻间便被烧灼得面目全非。失去了面具的npc,发出了极为痛苦的惨叫声,没多时,便被规则判定为“死亡”,彻底消失在了这一幕局中。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全场只有高台之上的山羊人,并未被剥夺感官,他俯望着眼下杂乱无章的荒诞景象,克制不住的舔了一下嘴唇。再乱一点,最好能挡住那几个人,倒计时,就快要结束了。他紧盯着那个传说之中0号,看对方像一幅精妙绝伦的展示画般的,封存在了最大的画框之中。玻璃密封的画框里,自然透不进任何气味。没有任何气味吗?不,也是有的。谈寂站在原地没有动。与完完全全看不到一丝光线,听不到一点声响不同,他能闻到一些味道。比如自己的发梢上,洗发水红石榴味的留香。
那么他应当是,被规则关到了某个,与舞会大厅隔绝的地方。这倒是不难办,略做思索后,他便抬起手臂,猛得肘击向了自己的身前。画框玻璃碎裂的声响,并不能听到,手臂被划伤的痛楚,也无法察觉。但却成功嗅到了,大厅里甜腻的蛋糕夹杂着浓烈的好酒,以及种类各异的香水熏香,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气味。当然,还有伤口上,鲜血的味道。当别的感知通通被抽离时,最后剩下的感知,会被身体不断的加强。太浓的香气反而成了负担,刺激着极黑极静的无助环境下,脆弱的神经。香与臭并非反义,当香浓过某种程度,便成为了臭。那么他唯一能展现给柯枫的,只能是完全不同于这些工业香味的,最容易激起人类本能,也是局中npc无法带来的,血的气味。谈寂闭着眼从画框上一跃而下,本能的下蹲缓解冲击力,没过几秒,便被拉入了熟悉的怀抱。全部的感官于这一刻通通回归了身体,柯枫将他圈在怀中,以手轻覆住对方的双耳和眼睛,护着他尽量不在短时间内,收到太强的光线和声音的刺激。“谈寂,”男人的呼吸并不平稳,应当是废了不少力气才赶来的此处,他说,“我找到你了。”谈寂轻笑了一声,任对方替自己处理好了伤口,才抬眸朝场中看去。舞会大厅里依旧混乱无比,按照规则的意思,应当是只有找到了正确的舞伴,才能恢复感知。高台上的祁冽愕然的看向二人,剥夺感知,曾是实验方惯用的训练手段,但从未有实验品,在仅剩嗅觉感官的情况下,找到自己的同伴,哪怕是他和景凌。他原本以为自己和景凌,便是世间最为亲密无间的关系了,毕竟他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虽能从举手投足间,看出0号与bnk1-1的关系,但他始终不太相信,爱情这种虚无缥缈得东西。难道是某种天赋?谈寂见祁冽呆滞不动,觉得有些可笑,便朝高台上抬了一下下巴,配上那张阴鸷无情的银灰色面具,简直嘲讽感拉满。柯枫被这个动作给逗笑了,揽着他绕过慌乱的npc人群,打算去帮其他弈者一把。舞池很大,食物和酒水洒做了一地,有些运气好的npc,在互相推搡的过程中,意外触到了自己的舞伴,得以恢复了感官。但npc的性格是各异的,也许在他们的逻辑中,这只是一场活跃气氛的游戏。所以恢复了感官之后,有些雀跃呐喊,有些默默离场,有些则呆立于原地,看似不能理解所发生的一切。这一幕场景,反而更加的乱了。想要找到一同入局的弈者,谈何容易。背光的角落里,有只劲瘦的手,轻轻揭了一下自己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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