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又说:“我说我现在对你有用,不是废人,是因为我在离开长安去往平卢前,与圣上做了约定。若我能顺利平叛,便允我隐姓埋名,走遍四海去寻舒王下落。我手里有圣上的密诏和敕令,大顺几处重要关口、朝廷布下的忠心官吏都认得。”“圣上……竟然能同意?”清如想到,李淳虽是个面目和善的君王,可手段高明,很有谋略,能放他出走真是不易。李佑城:“朝堂风云变幻,我的位置又很尴尬,已有朝臣诟病我怠惰懒政,如此下去,我是不可能一直留在长安的。正好借这个机会,我可以全身而退。一年后,便会放出消息,说我游猎失踪,他会为我退了与陆氏的亲,处理我手里的属地与兵权,从此再无定安王。”“为什么不说你死了?”李佑城笑,点她眉心:“死了就有去处,就有迹可查,我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把柄。”“原来如此。”清如心里的气终于顺畅了,可还是觉得愧对于他。李佑城看出她的意思,安慰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从一开始就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我只想过有你的日子。”清如羞涩:“我知道了,是我错了。我也只想过有你的日子,我想天天抱着你,亲你,捏你,看你笑,看你吃饭喝水,看你读书干活……我做梦都想,想完又觉得不大可能,于是就想哭。”他目中有泪:“你以后可以大胆地想,我会一直陪着你。”清如在他怀里捂热了,跳下去喝水,喝完水又盯着外面的星星发呆,李佑城站在她身后,抚着她双肩,与她一起发呆。她叹息,忽问:“可是,你真的能咽下这口气吗?没有找到舒王,没有亲手杀了他,为你母亲正名,你甘心吗?”李佑城回道:“到底是谁杀了我母亲,很难说了,朝堂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刽子手,就像她背负的那些箭矢,已经说不清是谁下的手。我母亲死于朝堂权臣的争斗,邕王亦然,所以,她在临死前才说,不要去追究,追究的后果也是死。”“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不这么想。”清如转身,倚着桌案,仰头看着他,她的目光坚毅,那种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表情让李佑城愣怔。他已经很久没见她如此了,上一次还是在滇国戏弄二王子的时候。“玉安,你以为,我来滇地做生意,是隐居避世吗?我之所以选择这里,之所以要与诏国的商人做交易,因为我有个极强烈的直觉。”李佑城垂眸看她,睫毛直铺下来,在卧蚕处留下一片阴影。“也许舒王,就在这里。因为那个给他供药的胡商,并没有死,也没有走,而是改头换面,成了地头蛇。” 074 口哨亏欠这件事情在感情里是无法说清,更无法计算的。这就是为什么李佑城明知道是世事难料,是有人从中做梗,还是觉得亏欠许清如太多。他握住许清如的手,泪眼婆娑:“如果你是为了我,阿如,不要这样,我不想你涉险。可若你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那我陪着你,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清如从口袋掏出棉巾,沾沾他眼角的泪痕,笑道:“玉安不要有负担,有些事情,也许只能用‘命运’二字来解释。那时我刚到滇地,在姚州的钱庄上取了飞钱,想着把大半家当投到与诏国的边境贸易上,毕竟这是我来和亲的时候就想做的事情。我的规划也已做好,还靠着一些商友的关系,在西南建立了关系网,就差诏国那边找一个可以长久合作的靠谱供货商。正发愁的时候,你猜,我遇见了谁?”李佑城皱眉,想不到她在这里还有什么朋友。“是秀月。你还记得吗?那个对你有好感,三番五次冒险来边防驻地见你的女娘。”他当然知道她,确实有一阵子很头疼,忙纠正道:“她对我的好感应该是假的,因为她是神花教的人,接近我也许是要制造麻烦。后来,你去了热海,遭遇神花教歹徒,我怀疑也是她提前报的信。”“是她不假。可后来神花教被灭,她从无量山回到家乡后,受到乡民鄙夷,她的家族也因她蒙羞,于是她被赶出了村寨,走投无路,来到边境,嫁给了一个小商贩,跟着那人往来两地,做起小本生意。后来,她们夫妇俩买卖做大,在滇地和诏国开了几家茶铺子,我在茶馆遇见她时,由于我的伪装,她没有认出我,后来我在生意上故意与她接触,发现她确实纯良,且对当时骗她的胡商怀恨在心,于是,我便与她相认。秀月说,那个胡商没有走,而是与当地的路匪勾结,诈人钱财,所以我们达成了默契,一定要想办法将那个臭名昭著的胡商赶回老家去!”“那你们想到办法了吗?”清如笑了,摇头:“要是想到了,我就不用这么伪装自己了。”李佑城听她说了一番话,心里舒服多了,他们终于能坦诚相待,不用考虑太多,只相互陪伴着做共同的事情。这一夜,他们聊了很多很多,聊到最后,两人和衣相拥,依偎在那张矮窄的榻上。清如被他抱热了,但不敢大动,一动床就响,嘎吱嘎吱的,让人想入非非。李佑城以为她喜欢这个姿势,也不敢动,等躺到半边身子麻了,实在忍不了了,下巴抵着她头顶轻声问:“阿如,睡了吗?”“没、没有,你想做什么?”“哦,我要翻一下身子,你搂紧我。”“嗯。”话音刚落,李佑城便整个抱起她,让她趴在自己身上。这样一来,空间确实大了,但清如想到他身上的伤,瞬间直起身子,胳膊撑在他两侧:“不行,我不能压你的伤口!”其实他不怕压,只是她这一起,直接坐到他腹肌上,让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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