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刚来长安,不太熟悉形势,战场上多了,总爱打抱不平,军中都说他爱兵护将,看来果真如此——他这是还没转换身份,以为自己怜惜下属呢!”“好了,都散了吧,若水啊,你也消消气,你今年刚成婚,万事和气才好!宴席就快开始了,诸位娘子准备入宴吧……”太子的话好使,不一会儿,这里便撤空了,只留满地山茶花瓣。“李淳——”太子妃匆匆赶来,出现的很是时候。清如试图挣开李佑城的手,可他不放。去踩他脚尖,他也没有任何躲避。等太子妃快走近了,他才终于浅浅一笑,松开她的同时,也低头在她耳边问了句:“送你的白山茶,还喜欢吗?”清如一滞,倏然抬眼,撞进他墨亮瞳仁。 050 回家邕王喜欢送她东西,什么都送,品类繁多,有比较难弄到的珍稀字画,也有天街刚买的热乎糯豆包,但有一点,都是投其所好,她喜欢,他就送。每次送完,等下一次来时,都会有王府里的小监子捎话:“王爷问,上次送娘子的永昌围棋,还喜欢吗?”“王爷问,上次送娘子的錾花金执壶,还喜欢吗?”“王爷问,上次送娘子的《云汉图》《北风图》,还喜欢吗?”王爷问……从赐婚到邕王出事,只有不到半年时间,可在她们短暂的关系里,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这种默契让清如深深明白,邕王在试着懂她。以物传情,他想与她一起过平凡日子,相知、相悦jsg。所以,当李佑城这样问的时候,她仿佛又回到六年前那个长夏,等待嫁给邕王李明澈的日子。可许清如不明白,眼下李佑城是要给她释放什么信号?他如此不管不顾,大庭广众之下行为逾矩,且在去年便命人在禁苑种珍贵的白山茶,为了能回长安,今年在西南平叛如入无人之境,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男人早有预谋。至于预谋什么,她不清楚。可这与自己何干?他们早都说好了,要彼此忘记,互不打扰,他有他的计划,她有自己的生活,滇国的日子是生命之空白,这就是彼此所能给的结果。况且,她上一次对他说了绝情的话,说自己爱慕虚荣,说他只是个远在滇地,居无定所,整日打打杀杀,与流民猛兽为伴的五品校尉。清如莫名隐忧,自己身上还背着居文轸的债,就在前几日,居文轸还将写有母亲字迹的亲笔信交到她手里,如此要挟,她实在无力反抗。她烦闷,宴会上的节目一个也没看进去,四周的人在畅聊,饮酒,场上的歌姬舞姬表演正酣,可她只觉喧闹、压抑、难捱。“阿如,你陪我去吧?”陆简祥整理袍服,正欲站起。他们坐在末席,与高台上的太子相隔很远。“去哪?”“去拜见李将军,这个时机一定要抓住。”他指指太子旁侧那个清凉帐下的人,四周还有一群围着的人。“现在过去,还能排上号。”“我不去吧,男子议论朝政,不便听。”“走吧,你去了我才安心,不然你自己坐在这,一会有其他娘子过来说些有的没的。”清如拗不过,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等到了跟前,还需再等,前面先来的人说完,他们才能进到李佑城帐子里。他的青色帐子比太子的小一些,四周被镂雕的楠木柱子撑起,向外敞开,设于三级台阶之上,便于观景。帐外日头晒,清如感觉自己的妆要花。“是礼部的陆员外吗?”景策从帐中走出,问道。“正是在下。”“随我来吧。”其他人与李佑城拜别,下了台阶。陆简祥则领着清如上台阶,边作礼,边报身份。李佑城面色平和,言语淡然,帐子的阴影投在他轮廓凌厉的脸上,不怒自威。他侧身,与景策低语几句。不一会儿,侍仆抬上一方小几,两个缎面墨绿团垫,还有一壶白茶,一碟杏仁酥酪,一碟山楂米糕。这意思是让他们坐下来闲聊啊,陆简祥大喜,谢过后,便更加不受拘束,从天南聊到海北。他之前听陆执说过,李佑城这人偏执、护短,对感兴趣的万分投入,不感兴趣的碰都不碰,性情隐晦,捉摸不定。此时大费周章,定是与自己投缘。看来,让他教自己箭术之事,可以提上日程。
心里正美滋滋,听见李佑城娓娓一句:“许娘子不必拘束,吃点东西。”陆简祥这才发现清如一直一动不动坐在身边,便夹起一块山楂米糕给她:“阿如,你看,这还是你喜欢的酸味点心。”清如默默接过,头也不抬,一小口一小口蚕食。陆简祥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朝李佑城解释:“将军莫怪,阿如出身小户,这样大的场面不常见,遂拘谨些,待我们成亲后,必得多带她出来走动才是。”不远处台子上的舞姬正在跳《破阵乐》,鼓点激昂,在座宾客也跟着晃动身子。李佑城放下茶盏,清浅笑了下,似无意带过:“小户嫁入陆府,着实不易。”陆简祥彬彬有礼,回:“将军不知,我与阿如自小认识,她虽出身商贾,但我爱慕她已久,虽然中途有些波折,但好在,和她走到最后的那个人,是我,足矣。”他话说到最后,清如大声咳了几下,让他不得不回身照顾自己。李佑城的表情始终如一,看不出任何波动,一双黑眸浸着笑意。他们不懂,这双眼睛下,是何种暗流在涌动。他杀伐果断,手上染了多少血,许清如是知道一二的。想到这,她着实坐不住,再这么下去,宁愿自己栽下台去。于是扯陆简祥衣角,低眉顺眼:“三郎,我们回去吧。”哪知,陆简祥却安抚说:“阿如,莫怕,你要适应,一会就好了。”李佑城起身,他们也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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