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杜永城做好早饭,敲杜棠房门,没有回应,大约还在睡。
他轻扭门把,进入杜棠的卧室。窗帘拉着,屋子里有点暗,杜棠侧趴在床上,一只赤裸的胳膊搭在外面。
杜永城移开视线,俯身叫她起床:“棠棠,醒醒,起来吃饭?”
距离上次吵架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是这段时间里他第一次进杜棠卧室。
说来也怪,杜棠的生物钟只在周一到周五起作用,周末如果不叫,她能一觉睡到中午。
沉浸在梦乡的少女迷迷糊糊应答一声,拉起被子翻身接着睡。
“杜棠!起床!”杜永城提高声调,惊得杜棠陡然从睡梦中醒过来,起床气控制她的大脑,她连眼睛都没睁开就抽出枕头砸到杜永城身上。
“你烦死了,我自己知道起床,不用你叫,走开啊。”
杜永城接住绿色碎花枕头,闻一口,上面残余着一股茉莉香气。
他轻柔地将枕头放到床头,捏杜棠的脸,耐心说:“你把眼睛睁开,我就不烦你了。”
杜棠艰难睁开一只眼,瞳孔涣散。
饶是早已习惯了杜棠赖床习惯,这依然让杜永城面色一怔,他手下用力,“两只!”
杜棠迟钝的神经感受到痛觉,磨磨蹭蹭撩开被子一脸茫然,坐过来,揉眼,清醒。床边已空无一人,只有打开的房门告诉她有人来过。
她有点烦,一点点,杜永城竟然没等她洗漱完就离开了!
以前杜永城来叫她起床,会趁她洗漱的时候给她拉窗帘、开窗透气、迭被铺床、打扫地板,偶尔还会给她的穿着提意见。
自从上次吵架,他再没叫过她起床,今日第一次叫居然还偷工减料,杜棠烦躁地走进浴室。
等她收拾好屋子,杜永城已经坐在餐桌旁单手举着报纸在看。
杜棠有气没处发,拉开椅子重重坐下,余光瞥到肥猫,明知杜永城不喜,故意招呼它过来。
“说过多少次了,不许猫上桌吃饭。”杜永城伸腿拦住,黑色皮鞋点点地砖,猫就转头跑了。
他见杜棠神色有异,以为是要上坟祭祀的缘故,柔声安慰道:“东西我都搬到车上了,吃完饭就出发。你不要难过,你亲生父亲若是泉下有知你这么孝顺,肯定会高兴的。”
什么跟什么,简直驴唇不对马嘴,她怎会因为一只畜生不能上桌吃饭而难过。
杜棠瞪他一眼,“我没有难过。”然后补充,“粥有点淡,你忘记加盐了。”
“我年纪大了记性也差,棠棠你多担待。”
杜永城接着说:“有几个集团公关部的人跟我们一起去,拍几张照就离开,你到时候配合一下。”
她难得去看一次亲生父亲,还要拍照给害死他的公司宣传。杜棠百感交集,沉默不语。
从杜家别墅到墓地开车要一个半小时,杜棠与杜永城乘一辆车,其他人一辆开在前面。
乌云压顶,天色阴暗。
车窗外模糊的景象飞逝,看得杜棠头晕,她扭头向另一边,杜永城坐在驾驶位上,神色专注深沉,双手握住方向盘,侧脸轮廓很好看,双腿修长有力,身材也好。
天,她为什么看到杜永城会想这些,还是在祭祀她亲生父亲的路上。杜棠暗道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她不再敢到处乱看,低下头捏着手指,“七叔,看样子要下雨了,恐怕路会不好走。”
“你放心,我开慢一点就是了。”尽管还没开始下雨,杜永城减速,与前面集团公车拉开距离。
慢一点好,车开慢了,路上花费时间就会更长,他就能和杜棠在车里待更长的时间,他们很久没有单独说说话了。
“唔,搞不懂墓地为什么离市中心那么远,每次过去都要好长时间。”杜棠捏一颗糖果放入口中。
杜永城随口说:“黄金地段大都用作房产开发,墓地是给死人用的,自然哪里偏建哪里。”
不,其实是他几年前特意把盛远迁到了最偏的一个墓地,免得杜棠老是想着什么劳什子生父。不过杜棠一年也去不了几次,似乎根本并没有意识到她父亲墓地的位置变了。
“你还记得,盛远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杜棠第一次问关于她亲生父亲的问题。从前她心里只有杜永城,根本不好奇亲生父亲,连祭祀都只是做做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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