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已经累到这种程度了,躺平,不失为一种选择。过得好,不光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有希望。”
谢安乔的心简直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直觉告诉他,项初没有按照套路出牌,直接推翻了前面几个队友的出发点,另辟蹊径。
“我们再想想,如果能放弃一部分‘责任’,获得额外的精力,我们会去干什么?”项初转身,面向另一边的观众,“是哼一首跑调的歌谣,弹一首磕磕绊绊的肖邦,还是画一幅并不完美的画?”
“毫无疑问,负责的人是好人。可言传不如身教,如果你的学生每天一来到学校,就看到大人们在痛苦地工作,为了所谓的‘责任’,他们也会绝望。”
谢安乔彻底僵住。
项初点出了此前他从未思考过的问题,而且这个点是如此温柔,如此醍醐灌顶,让任何反驳都显得邪恶。
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温柔的人。
项初:“世界上总有解决的办法,你搁置的一切责任,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完成。社会分工到这个阶段,对于小家和小团体来说,已经不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了,所有的‘累’,都可以适当分散出来。”
“而相反的,照顾自己的生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弹弹琴,数数今天路边的野花开了多少朵,能让你整个人变得快乐,从而身边围绕着快乐的氛围。学生们或者身边的家人们看到这样的你,也会更有希望。”
台下传来隐隐啜泣的声音,也不知触动了谁的心弦。
项初的语气越来越坚定,可分明却越来越温柔。
“这不是贪婪,也不是不思进取,是你幸福的权利,以及让别人因为看到你幸福,从而也感到幸福的权利。”
真的,他总会让你觉得,什么坎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整个录制现场安静异常,就好像时间停滞了。而五秒后,会场响起了前所未有最热烈的掌声。
谢安乔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没想过这个角度,甚至项初已经说完两分钟了,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甚至,他自己都要被项初说服了,想直接从录制现场逃开去数路边的野花。
为什么?
为什么同样都是这个年纪的人,项初却能说出如此有深度,如此有人生阅历的话?
为什么?
谢安乔嘴唇颤抖,高举“怼”的指示牌,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想要证明什么。
得到主持人允许后,他直接隔着一排队友向项初喊去:“那这社会上,总得有人负责吧?”
项初甚至眉毛都没动一下,云淡风轻。
“这也是让学生知道,长大并不可怕,‘躺平’从另一种意义上,更是成年人的责任。”
观众席再次掀起一阵如雷的掌声。
谢安乔头一次有被怼到哭的感觉,此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辩论场竟然如此残酷。
悄悄瞥一眼评审团,薛婷老师正凝视着自己,他的眼眶越发胀得难受。
难怪那天薛老师主动选了项初,是谁都会选择项初。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谢安乔忍不住再说:“你在偷换概念,这种躺平是利他的,本质还是成年人的责任。”
这样的反驳正确吗?他会不会正默默嘲笑我?
然而项初听到了这句话后,只是微笑点点头,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不仅没有反驳,还诚恳地点头,侮辱性简直加倍。
输了,真的输了。
对方甚至都开始怜悯自己,而明明有一肚子话反驳却什么也没说。
在那之后,谢安乔全心全力都在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他忘记自己的发言比身边的人都强,只记得连项初的门槛都摸不到。
最后不出意外的,观众的投票结果变成了【该:不该=62:38】,项初那一方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温柔是融化世间一切的良药。
什么叫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这就是。
谢安乔脑子乱作一团,再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也不知道后来队友和对手们说了什么,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憋泪。
不能哭,不能哭。
爸爸说过那是娘炮的行为,是别人会嘲笑的。
模糊的视线映在乱哄哄的大脑中,谢安乔隐约看到项初在向这边看,他倔强地移开眼,装作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知道,如果节目组允许带手机,又或者允许中场休息的话,这家伙一定会发大段小作文的。
终于,时间流逝慢得难以忍受,最后来到了嘉宾总结。
主持人:“那么,各位嘉宾的立场是什么?让我们来听听他们想说的吧!”
谢安乔好不容易憋住眼泪,死死盯着薛老师面前的牌子。
他觉得丢人,而且还丢到了最喜欢的老师面前,他感到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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