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对于此事,你应该有个清晰的认知。”
汪老太爷心神一凛,感到更加不安了,试探着道:“以前的事情归以前,既然已经按照程知府所吩咐,还回了粮食,程知府,这件事,可都过去了?”
程子安手上不紧不慢掰着炊饼,问道:“汪老太爷,从令祖父时候起,家中有多少地,该上交多少赋税,服多少徭役?”
汪氏真正起家,是从汪老太爷祖父捐了官身时候起,那时汪氏就以官身自居,家中的田地与铺子,开始无需交税。
汪氏在云州府,坐拥良田近三白顷,云州城的铺子数十间,粮食,布料,杂货,客栈,银楼,涉及到各行各业。
要是程子安从汪氏祖父查起,汪氏需要补缴的赋税,能让汪氏顷刻间灰飞烟灭。
汪老太爷脸色顿时惨白,起身拱手深深作揖,颤声道:“程知府,请高抬贵手!”
程子安道:“汪老太爷,你不该让我高抬贵手,你该去求那些因为你们汪氏一跃升为了官身,最后被逼得投靠你们汪氏,被你们盘剥的庄稼人,小铺子商户们高抬贵手!”
汪老太爷见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程子安并未有放汪氏一马的意思,他神色灰败,苍老的面容上满是不甘,哑声喊道:“大周天下,难道只有汪氏如此,其他的大家士族,谁手上又干净了!程知府真有本事,就将他们一网打尽,只盯着汪氏,算得什么好汉!”
程子安神色如常,平静地道:“别人做坏事,所以你汪氏也要做坏事。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这道理都说不通。汪老太爷,你还说错了一句话,我从来不是什么好汉,我就是个普通寻常的知府,我只做该做的事情。将自己分类的事情做好,让辖下的百姓能活下去,这是我身为云州府父母官,必须做的事情而已。我真要是好汉,就该一刀砍了你,而不是在这里,听你喊莫名的冤屈,叫苦不迭了!”
汪老太爷全身发软,老泪纵横跌坐在了椅子里。
程子安静静地道:“汪老太爷,你们汪氏靠着偷来的富贵,已经享受了几代的富贵,早已足矣。你若不满意,就去城北瞧瞧,去村子里种地的百姓家中瞧瞧,他们过的是何种日子!”
汪老太爷当然知晓他们过的是何种日子,以前他高高在上,从未关心过他们的死活。
此时,他眼前浮起一张张苦难沧桑的面孔,春上青黄不接时节,拖家带口流落他乡乞食,衣衫褴褛的穷人们。
汪老太爷怕得簌簌发抖,要是沦落得同平民百姓一样的境遇,他的锦衣玉食,他的高高在上,全都化作了一场空,他就不用活了!
想到这里,汪老太爷再也忍不住,眼泪鼻涕糊满了脸,一个劲哀求道:“程知府,求求你高抬贵手,老儿求求你了!”
程子安不紧不慢吃着炊饼,喝了口面汤,不急不缓,一字一顿道:“汪老太爷也莫要太不甘心,终有一天,官身享受的各种特权,定会统统被废黜掉!”
作者有话说:
134 一百三十四章
◎无◎
云州府的格局, 真正大变了模样。
汪氏一族轰然倒塌,党山县县令被带进京城受审,李钱粮汪钱粮, 初步判了抄家流放, 眼下关押进大牢,待刑部与大理寺复核之后, 会进行最终判定。
刑部与大理寺两位大官在云州府府衙监听旁审, 此案基本已经成了定局, 再无翻案的可能。
其余的县令与胥吏人心惶惶,县令是官身,官身可以抵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流放到苦寒贫瘠之地,能活下来重回朝堂的少之又少。
何况又不是朝廷的要员,只一个县令罢了,能拥有翻雨覆云手的本事翻案的, 就不会被判流放,或者压根不会有事。
程子安召集了惶恐不安的云五, 荀黑狗等各行的行首, 前来衙门议事。
段尚书与赵侍郎尚在,程子安邀请了他们在公堂后的屋子里旁听。
公堂里如常摆着破旧的案几长凳,莫柱子领着他们依次落座。
程子安坐在公堂上, 开门见山道:“以后, 各大行当全部取消。”
话音一落, 公堂底下做着的如鱼行, 肉行, 秤行等行首们,开始不安地在长凳上挪动。
有人看向身边坐着的同伴,见他们皆焦急又不安,却无人做声,便死命按耐住了心里的想法,万万不敢先冒出头。
公堂后的段尚书与赵侍郎,也听得一头雾水。在京城的市坊里面,各种行当司空见惯,已经存在了许多年,为何程子安要灭了各行当?
程子安道:“你们心里应当清楚,你们平时做的事情,表面上行的是保护一个行当的事,实则是靠着拉帮结派,行垄断打压,哄抬物价之事。要是不听你们的话,不纳贡,想要卖肉,卖鱼,卖笔卖药,那是绝无可能之事。将手上握着的那一丁点权利,放得比天大,在一个行当内耀武扬威,动辄让人离开这个行当,甚者,逼得人家破人亡。呵呵,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真是好大的威风,连圣上都不能与你们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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