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摆好之后,辛寄年便开始抓耳挠腮,眼珠子前后左右乱转,粗脖子灵活得像是蛇舞。
可惜,他的前后左右,都是与他差不多水平的学渣。
程子安,章麒与他三人,平时包圆了班里的后三名,排名偶有变动,难分伯仲。
辛寄年没蠢到要偷看他们两人的考卷,程子安很是遗憾。
狗眼看人低!
他,程子安,已非吴下阿蒙!
周先生背着手,神情严肃,在课堂里来回走动。
辛寄年忙端坐,周先生来到他身边,还是伸手敲了敲他的桌面,低声道:“好生答题,不许偷看!”
待警告过辛寄年,敲了下还在咬笔杆的章麒,周先生看到程子安埋首专心致志答题,心想肯定是淘气出去玩闹过,头顶的包包头歪到了一边。
程箴生得俊美,妻子崔素娘亦容貌秀丽。程子安除了脑子之外,集齐了父母的优点,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得唇红齿白,漂亮得像个小姑娘。
周先生很欣赏程箴的才华与人品,暗自摇头叹息。
可惜了,生得好看有什么用,徒有其表罢了。
咦?
定睛细看,白纸上的答案,好似也没预料中的离谱。
周先生颇为欣慰,只欣慰到一半,那股气又憋在了胸口。
程子安一笔一划画得很认真,“湛”字还是缺胳膊少腿。
罢了,若是他再多添一笔,没准又会被他写成一团墨黑。
周先生心情很是复杂,背手踱步离开。程子安早就知道他来到了身边,便稳住神,全力以赴画字。
做得好不好先不提,态度一定要端正。
这是以前他亲爸、矿二代对他为数不多的教诲,他要钱的时候用上了,每次都没失手,铭记至今。
程子安答完,还煞有介事检查了一遍。考试两炷香功夫,很快就结束。
章麒与辛寄年两人都蔫答答,等着更大的暴风雨来临。
班里其他同学也没人对答案,毕竟一翻书就能知晓对错。
以前一下课便开始沸腾的课堂,难得笼罩着了一层紧张。
程子安难得轻松,连走路脚步都带着跳跃。也不嫌热,跑出课室在外面晃荡了圈,悠哉悠哉回来继续考试。
接下来考《三字经》与《训蒙诗》,考试方式与《百家姓》相同,主要考默写与填空。
程子安以前会两句《三字经》中的“人之初,性本善”。上学之后,往后又多学了四句,加上中间偶尔记住的两句,默写与填空就足矣。
《训蒙诗》的教本选取了朗朗上口,易于蒙童诵读的诗,如李峤的五言绝句等。
程子安背会了李峤最短的两首诗,分别为《风》,《中秋月二首其二》。
此次考试,这两首成了默写题,程子安脸都快笑酸了。
填空的《杂曲歌辞桃花行》,程子安前面一句不会,干脆利落放弃,答出了最后一句:“故欲开蹊侍圣君”。
同样,“蹊”字笔划太多,他囫囵画了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缺笔。
至于算学,考卷一出,程子安差点没振臂高呼。
尤其是看着章麒与辛寄年抓耳脑袋的样子,对比之下,他爽得快要飞升。
学渣看到考题时,嫌弃太简单的心情,谁懂?
考题尽管是拗口的文言文,程子安还是一下就看懂了,二十以内加减法题,他不会做就要遭天谴了。
答题无需列公式写明步骤,只要写出答案即可。
而且,他的答案,难得没有少笔划!
程子安最熟悉的繁体字,莫过于数字。财务做账就用的繁体字,他作为继承人,被逼迫着看报表,看多之后就会了。
会不会太欺负这群小屁孩了?
可是,带外挂的感觉,实在是好爽啊!
考试结束,先生收起答卷离开,课室里一下嗡嗡嗡,仿佛有几千只鸣蝉在盘旋。
“最后一道题如何答呀?”
“方寅,你的答案是几?”
方寅身边围了一群好学上进的同学,大家眼巴巴找他对答案。
程子安呵呵。
等到考试成绩公布,闪瞎这群小屁孩的狗眼!
章麒抽着鼻子,一边收拾着笔墨纸砚,一边哭唧唧对程子安说道:“这次考不好,回去又得挨阿爹的板子了。”
说了一会,章麒没等到程子安的附和,转头好奇看来。
程箴严厉,程子安以前与他是难兄难弟,因为成绩差经常被罚。
“你就不怕你阿爹揍你?”章麒不甘心问,誓要拉一个倒霉蛋下水。
程子安懒得去洗砚台,拿布巾胡乱擦了一下,弄得一手的墨。
他也不在意,脸不红心不跳道:“阿爹和善得很,不会打我。”
成绩还没出来,尚不能提早得意,程子安不喜锦衣夜行那套,憋得很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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