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老头聚在一起时,三个老头抱团,长孙晟独自坐在一边。高颎看着故意做出“孤立”长孙晟模样的两位老友,哭笑不得。长孙晟对这“排挤”满不在乎,他能屈能伸,拱手道:“以前我们各为其主,现在为了天下,请高公、宇文公和薛公摒弃前嫌。”薛道衡冷哼:“为了天下?不是为了你女儿皇后的位置?”长孙晟放下手臂:“薛公何出此言?唐国公正值壮年。”薛道衡语塞。高颎拍了拍薛道衡的肩膀,转头对长孙晟道:“经略西域的事,没有人比你更擅长。大雄大德此去张掖,请长孙将军多多费心。”长孙晟道:“大德已经将我的本事学了个七八成,足以应付张掖。他有很多我也难以揣测的奇思妙想,不过有大雄在,应该无事。”高颎道:“那我就放心了。”长孙晟苦笑:“我不放心。之前陛下图谋西域的时候太急躁,西域只是口服心不服,西域诸国的实力也没有削弱。如今大隋征讨高丽失败,特别是突厥人,恐怕会蠢蠢欲动。大雄大德估计会遇到许多兵戈之事。我虽占着将军的名号,但未曾独领一军过。希望高公能多指点。”高颎道:“他们是我的弟子,这是我分内之事。”高颎和长孙晟如此聊天后,就算对以前的事和解了。李世民和李玄霸站在一旁,全程不敢说话。因为这些事还要瞒着李智云,所以他们让李智云帮忙清点马车队中新带的物品,没有带李智云过来。现在他们分外想念小五。气氛这么紧张,真想和小五有苦同吃有难同当啊。还好高老师和长孙老师都是心胸宽广之人,没让他们紧张太久。离开大兴的那一天,洛阳传来了消息。杨广气不过去年被高丽戏耍,李世民和李玄霸前脚离开洛阳,正月底,他第二次发兵征伐高丽。四位老师的脸色都很难看。一征高丽已经激起了民乱。连续水旱灾害,百姓今年是连草根树皮都啃不上了。皇帝居然连一年休养生息的时间都不给百姓吗?好歹让百姓种一年地,攒一年粮。“快走吧,去张掖,离开中原纷乱之地。”高颎语重心长道,“若是留在中原,陛下让你们去剿贼,你们心里也难受。”长孙晟道:“我知道大德你在民贼那里有安排,若需要我做什么,让我送你的仆从送信给我。”长孙晟长期在突厥活动,知道很多套信件加密方式。他全教给了李世民和李玄霸。宇文弼道:“以安全为重,铭记小心谨慎。”薛道衡道:“说来大德你给民贼准备的诗册中的诗人究竟是谁?”李玄霸支支吾吾:“这个……”李世民直言道:“都是未在此世的人。阿玄说,‘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我希望将来他们都不会再有写这样诗句的机会。”薛道衡轻声重复:“‘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唉,我观诗册后,心中也有诗兴激荡,或许就是如此吧。”李世民忙劝说道:“薛老师,你可不能写忧国忧民的诗,皇帝一定会杀了你!”薛道衡苦笑:“是啊。那些诗就等他杀不了我的时候再作出来吧。”李世民和李玄霸离开大兴时,四位老师没有送两人出城。李世民埋怨:“老师好像对我们不是很不舍。”李玄霸扬起马鞭指着前面路边亭子:“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嫂子和珠娘会来送我们。”李世民的脑袋立刻扬起来:“在哪?”他立刻夹紧马腹冲了过去。李玄霸无语:“猴急什么?”李智云在马背上晃脑袋:“三兄不急?真的不急?”李玄霸横了五弟一眼,也追了上去。李世民未把马勒停,就从马背上跳下来。看着李世民艺高人胆大的举动,长孙小妹和宇文珠皆捂嘴惊呼。李世民洋洋得意:“别担心,马已经停下来了。不过就算马没停下来,我也能稳稳落地。”李玄霸让马停稳了之后才下马:“是是是,但马有失蹄,人的命只有一条,我等你哪天摔得生活不能自理,永远也不能打猎。”李玄霸:【你长子腿瘸一事有多种推论,一说是疾病,一说是下马摔的。你是要给我大侄子当瘸腿示范吗?】李世民情绪波动得厉害,但长孙小妹和宇文珠在这里,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心底【啊】来【啊】去,表达自己的不满。成功让装逼的二哥情绪低落后,李玄霸心情舒坦极了。长孙小妹拉了一下宇文珠的衣裙,对着宇文珠的耳朵小声道:“每次看到李二郎和李三郎斗嘴都好有趣。”宇文珠点头。李智云也很快到了亭子。他下马后让所有人都停到离亭子五六米远的地方,不去打扰兄嫂。
吃一堑长一智,李智云绝不重蹈覆辙。李世民和李玄霸与未婚妻各自说了一会儿话,便又要离别了。李玄霸本想折下柳枝赠别,却只寻到一枝还未开败的红梅花。他折下红梅花时,宇文珠也同时折下红梅花。两人对视,皆笑。宇文珠垂下头,李玄霸小心翼翼将红梅花簪在宇文珠鬓间。宇文珠举起红梅花,李玄霸退后一步。宇文珠笑道:“别逃。簪花是雅事,你害羞什么?”李玄霸叹气。大男人簪什么花,还是红花。他弯下腰,顺从地让宇文珠把红梅花也簪在了他的发间。宇文珠看着李玄霸发间的红花,道:“下次再见面不知道是何时,你一定要保重。”李玄霸点头,坚定道:“好。”李世民和长孙小妹也手牵手过来。李玄霸见李世民头上簪满了花草,长孙小妹头顶戴着编织的花圈,心中有一股微妙的“输了”的感觉。宇文珠幽怨地叹气:“怎么感觉我们输了?”李玄霸看向宇文珠。宇文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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