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跟着大笑,把李玄霸气得直跺脚,要去扯李世民的小揪揪。李世民以长孙无忌为“盾牌”,一边躲避弟弟的追打,一边扮鬼脸挑衅弟弟。房乔和杜如晦在一旁兜着手微笑看着年幼的友人打闹。这种混杂着友人和长辈的心态,真是令人心情复杂啊。……李世民和李玄霸送了信就跑,信上还写着阅后即焚,搞得好像在密谋什么似的。两个真的在密谋的老头相视无语。宇文弼忍不住道:“我二人看上去是无能到需要孩童来出谋划策的模样吗?”高颎淡淡道:“就当他们是一片孝心。”宇文弼道:“我知道他们一片孝心,但……”但就是尴尬无语。他们在朝堂当了几十年的官,先后伺候两朝君王,哪不懂如何与君王相处?两人之前没有谨小慎微,只是因为断定自己身为对大隋和皇帝忠心耿耿的老臣,皇帝再不喜自己,顶多就是一个外放或者免官。谁能想到,他们身为朝中高官连朝堂情况都不能点评一二,居然能因言获罪?他们从未想到,陛下还能因“诽谤朝政”来杀人的。这罪名用来杀平民百姓就罢了,杀朝中大官,这是昏君的行为。甚至史书中的昏君在杀进谏的官员时,都会另找一个罪名,比如“谋反”。先帝也曾误杀忠臣,但他都是用的“图谋不轨”的罪名。“谋反”罪是历代君王手中排除异己的屠刀,因为“谋反”与否,只是君王自己说了算。君王想杀任何人,都可以往这方面靠。可这位皇帝在李大德的“谶纬”中,居然连这把屠刀都不肯用,直接用“诽谤朝政”滥杀朝臣。他连名声都不顾了,简直就是另一个天元皇帝。不,他连天元皇帝还不如呢。天元皇帝虽然昏庸暴虐,但乐运抬着棺材入朝堂痛骂天元皇帝,给天元皇帝列了八项罪名时,天元皇帝还能在内吏的劝说下不仅没有杀乐运,还赏赐了乐运。知道杨广的本性后,他们就会摸着杨广的底线进谏。虽然他们无法视而不见,进谏的危险也不可能完全去除,但他们不是自寻死路之人。他们还想看到弟子口中的盛世,想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比如,与李玄霸这位天生神异之人一同诞生的李世民,是不是会有如他们心中所猜测的那样的成就。“罢了,好歹是一片孝心。”高颎道,“肯定是大雄多做无用之事,大德跟着胡闹。”宇文弼道:“没错。”两人抱怨两位弟子,但脸上欣慰又得意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弟子如此尊敬并看重他们,他们怎么可能不欣慰得意?“两个孩子都如此担心我们了,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失望。”“不过又一个天元帝。天元帝我们都能挺过来。”高颎和宇文弼不是不知道如何应付昏君,只是因为他们没想到杨广是昏君而已。两人的计划其实与李世民、李玄霸等五人的献策本质一样,都是将献策包装成歌功颂德。他们先去找太子哭诉,说如果因为不赈灾而产生民乱,平乱所花费的钱粮会比赈灾多。而且民乱一生,陛下震怒,不知道朝中会有多少无辜大臣人头落地。太子叹息:“是啊,这可如何是好?”高颎道:“若陛下不想开官仓,以助长百姓懒惰,让百姓依赖朝廷,何不以为先帝先后祈福为名,捐赠钱粮给寺庙,让寺庙向天下百姓施舍善粥?陛下十分孝顺,一定会同意。”太子道:“这……我试试。高公、宇文公可还有什么进谏?”高颎和宇文弼将自己的进言交给太子,又道:“我二人已经淡出朝堂,本不该管此事。但即使已经半致仕,若当个睁眼瞎,就是对陛下不忠。”太子严肃道:“我会将两位的话带到父皇耳中。两位公的忠心,我相信陛下一定分辨。”高颎和宇文弼又联系了自己熟悉的人。他们对自己熟悉的人说,陛下继位之后天下一直太平无事,百姓安居乐业,可见陛下一定会成为超越先帝的明君。这是陛下第一次遇到如此大的水灾,陛下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但天灾年年都有,天下是否动荡,只看君王是否贤明。陛下是一位贤明的君王,所以大可不必担心天灾会生出民乱。高颎和宇文弼在警惕杨广之后,扯掉了遮掩眼睛那层纱,很快就分辨出身边哪些人是杨广的探子。他们私下的话与太子传递的书信一同到了杨广那里。杨广本来对两人又进谏很不满。看了太子的劝说之后,他心中稍稍平静。或许太子说得对。以两人性格,如果两人看到了朝堂的问题还装聋作哑,那才是真的对自己不忠诚,对自己心有怨言,该杀。他又得到了探子打听来的二人私下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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