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遮住的手收紧了手指,紧紧攥拳,眼眸随着白蛇转动。它在给我施压……沙棠不禁紧张,或许白蛇现在只是在怀疑,一旦他暴露自己的心虚就会被对方实锤。蛇信声嘶嘶作响,持续了许久,白蛇无言地与沙棠对视,两人相对沉默。沙棠的手心黏黏的,满是汗水,他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摆出茫然的姿态。“生硬的表演……”白蛇远离看沙棠,那颗红眼睛的蛇头从沙棠眼前变小,变远,他的心在这一瞬间沉了下来。那一滴一滴的冷汗浮出沙棠的皮肤,膝盖发软险些跌坐在地上。它……还是察觉到了?沙棠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下,那距离忽地被拉得好高好高,他感觉理智像是被一颗石子击碎,逐渐瓦解,破碎成锋利的碎玻璃。怎么办怎么办白蛇没有再说话,周遭寂静无声,他感觉心口越来越堵,一种难受的窒息感蔓延全身。白蛇的目光落在沙棠的身上,他看得出沙棠眼里的慌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白蛇的眼瞳细成了尖锐的针,沙棠在这样的凝视下身体微僵。“你想要离开雪山,对吗。”白蛇继续说道,沙棠的心脏剧烈颤动,不知该如何应对白蛇的咄咄逼人。他不敢说谎,现在编造谎言也只不过是负隅顽抗,他的呼吸开始紊乱,心脏也跟着狂跳。“如果我告诉你,你的一些想法都是错误的你会信吗?”白蛇突然发出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很是诡异,像被风吹皱的河床,发出一阵一阵刺耳的波浪声。沙棠听得心惊胆战,不知道白蛇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沙棠,你不会以为你还能回归过去吧……离开雪山你就能融入正常的生活了吗?”白蛇嘲讽的笑声潮水般灌进沙棠的耳朵里。沙棠本人在与世隔绝的雪山生活十三年之久,说不受雪山经历的影响肯定不可能,那确实离开雪山后也大概率不能正常生活……沙棠在心里分析完了白蛇说的话的意思,不过无论如何自己肯定都是要离开的。他可是令狐止,存在于现实的令狐止,这个梦境世界又怎么能困束他。“是……我想离开雪山。”沙棠松开了攥拳的手,他放松了下来,就算白蛇和神知道自己想走,应该也不会杀了自己,他在梦里可从未被人杀死过。“……”白蛇沉静了下来,它蛰伏,注视,犹如锁定了猎物的捕食者,蠢蠢欲动。沙棠本能向后退去,他皱着眉,眼睛眨都不敢眨,他靠在了白蛇围绕着他的尾巴上,再不能后退半步,那鳞片的寒意席卷全身。它不会真的杀了我吧……就在沙棠自我安慰时,那条白蛇冲了过来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靠近,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蛇分开的上下颚直扑面门。时间被延长成了慢镜头,锋利的獠牙看起来能轻松刺穿脆弱的肉体,沙棠睁大了双眼,却被极端的恐惧压得发不出一声尖叫。完蛋了。“哇啊!”沙棠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他身上的冷汗浸透了病号服,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骇人,他一想起还是觉得毛骨悚然。四周静谧无声,一盏灯都没开,惨白的墙壁,瓷砖铺设的地面,沙棠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瞳孔微缩。左手的手臂上,一块洁净纱布覆盖在皮肤上被胶带贴合。这个伤……这里是怎么回事?我从梦里睡醒了吗?沙棠下意识地摸向枕边,他触碰到一副圆形眼镜,戴上眼镜,视线终于清晰。他的双腿挪到了地上,穿上棉绒拖鞋。沙棠的膝盖发着软,他颤抖着行走了两步,又不支体重,向前摔去,双手扶在了另外一张病床上。他转头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镜子。那镜中倒映出的自己,黑色的短发,浓浓的黑眼圈,这张年轻却憔悴的脸……这双目无神的十四岁的少年,正是刘止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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