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女人受惊般连忙挽起沉岸的胳膊挡住胸前的春光。郁雾瞠目盯着他,熟悉的麻痹感从脚底升腾而起,一路钻进头颅。地灯灭了,沉岸闭上眼,难受似的按住太阳穴发出低沉的喘息,抬胳膊的姿势看上去都很费劲,一点都没有平时沉静自持的模样。“走。”他声音嘶哑至极。“什么啊?”女人甩掉他的手,充满敌意地打量着郁雾。“我让你走。”沉岸双手捧住额侧,在女人做出口型要咆哮之前厉声道:“你敢出一声吓到她试试。”女人怒不可遏地跺脚瞪眼,抓起地上的外套把门摔出了愤怒的响声。地灯亮起又熄灭,郁雾僵着一双模糊的泪眼盯着沉岸,脖子以下的身体全然失去了知觉。沉岸缓了许久,气喘粗沉,一步一摇晃地向她走来。佛手柑的气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难闻的烟酒味,还有轻浮的脂粉香,怎么染上的,不言而喻。沉岸撑住墙壁才勉强站稳,他低垂着头颅,努力抬眼看她,努力地放轻声音对她说:“回去睡觉了。”郁雾闭了闭眼,转身回了卧室。她知道沉岸在原地看着她,所以此时此刻的沉默,是没找好说辞,还是就当做无事发生。郁雾不知道,她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从头到尾,桩桩件件。她就是一个困在迷雾里,从未真正走出来过的遗孤。她坐在床边,看了一夜的星星,在第一束阳光打在脸上时,她才找回知觉。郁雾拖着忽沉忽重的身体出门了,她没有异样,看展,听课,吃饭睡觉,半点都没有戳破的意思。而沉岸也如预期般避而不谈,关心她,给她做饭。就好像那晚的意外,只是不值一提的一场梦。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体,她在低烧,浑身的骨头都在发疼,尤其是脑袋,时断时续的疼痛让她整整三天的睡眠时间加起来不足六个小时。郁雾保持着这份正常,扮演着一个优秀的哑巴。直到回到白桐路的那一晚,她浑身的细胞都像是送了阀门,骤然宕机。郁雾冲进浴室伏在洗手池上呕吐不止,以前发烧也有过这样的症状,可现在她迫切地想去吐,想把某样东西吐干净。她吐到口腔黏膜出血,眼球充血,颅内缺氧,最后流着生理性眼泪昏倒在冰冷的瓷砖上。再醒来的时候,又是在病房里。熟悉的墙纸还是那么温馨,室内温度也控制在最利于养病的26度,可她好冷,好像哪里漏了风,不停地打着冷颤。沉岸替她拉好被子,倾身靠近些询问她饿不饿,像是怕说话声音大一些会伤害到她似的温柔。郁雾双眼空洞地看向他,颀长冷白的脖子,柔润的唇,以及那双望着她的深邃眉眼,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触不可及。她抬了抬手,摸上他眉骨时无法自抑地颤抖起来,“不要喜欢别人。”郁雾听到自己嘶哑虚弱的恳求,看到沉岸眸色霎时顿住,这句话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郁雾再次陷入昏迷,她知道刚才的那一幕,都是她混乱的意识幻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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