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海遥故而略带欣喜又稍许怒不可遏:“这里是人家女孩子的房间。”他对此理所当然地答:“我只是来找你嘛。”“我说了不要来!”她拔高了音量。身旁熟睡中的铃野绘里香因而浑浑沌沌嗯了一下,翻身继续酣眠。鸣海遥转而变作低声细语,尾音似有哽咽:“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说话?先前我说害怕希望你不要再抛下我,现在我说不要不能不允许,你听不明白吗?”音质因层层叠叠的包裹而显得黏糊不清。“我一直很害怕,一直。”她在控诉他。岛崎亮闻言怔愣,眯着的笑眼也失了情绪。他的手停在拱起的被上,仿若千斤沉重。“那我走了。”“嗯。”鸣海遥知晓那人已经离去,便张开眼睛注视虚无。怎样形容这种感觉呢,很像明眼人注视自己的后脑勺,又或者眼睛一睁一闭时,闭着那颗瞳孔所见到的东西——什么都感觉不到。她想今天终于结束了。明天呢?明天回到妈妈家以后,他还会来吗?为什么要来?他在想什么?苦恼无比的鸣海遥把厚到闷热的被子从面孔上掀下来,眼眸更加用力地注视外界。仿佛再专注一点、再认真一丝,就能看到一切。她仰视着天花板,却不知那处正上演一场默剧:干干净净的月光与枝影散在平滑吊顶面上,为夜风轻飘飘地摇曳。睫毛尖在月的辉照下微闪。鸣海遥处在月光下,却看不见月光。突如其来,光影形成默剧被黝暗的黑影覆盖——“对了,小遥记得还钱唷。”再度出现的岛崎亮悬空在鸣海遥头顶上,施展超能力量无视科学道理与物理常识。她仰望着,而他倒吊着,于是他们鼻尖反着相抵,嘴唇缱绻般碰在眉心。“你会还钱吧?不还也可以,我们约会吧。”“你之前说的那些都可以,好不好?”他轻悄地吻了一下,如小猫的湿答答鼻头拂过那般轻。于是,鸣海遥的心里像放入一只猫乱挠一样折磨;不止如此,她的胸口也变得沉甸甸,又像有小猫蜷卧。心里很复杂的鸣海遥当下无语凝噎,噎了半天说:“亮哥哥,我一定会给你的。”“什么时候?”“以后……我得慢慢攒钱。”“小遥是故意拉长线拖住我的吧?”从未这样想过的女孩酡颜不已。岛崎亮觉得她的脸色变来变去很好玩,一时忍俊不禁。笑声落下时,鸣海遥身旁的铃野绘里香捉紧了她的肩膀。双手死死抓住她不放。
惊醒的她将她往身后拖——鸣海遥整个人不禁剧烈抽动一下,惴栗使她汗毛直立,冷汗哗然,心都要跳出来了。空气仿佛在她的骇惧里停止了。铃野绘里香把鸣海遥拉得后悔到床边角落,对着倒吊黑影惊恐问:“你是谁?” 完全不理人了铃野绘里香有限的视野里,那是一团瘆人的漆黑物体,粘稠在天花板上滴滴答答往下涌。黑影听到她的质问声后蓦然消失。“没事了……”有人顺了顺她的后背,“呼吸,绘里香,呼——吸——”惊恐至极而暂停呼吸的铃野绘里香抱住鸣海遥,急促喘息片刻,紧接着哇呜一声哭出来。她抖瑟着,浑身骨寒毛竖,悚惧极了。在鸣海遥的安慰下,逐渐平和下来的铃野绘里香忽然想到:“你怎么不害怕?”她放开她,抬手抹了抹眼泪。而后,铃野绘里香发觉鸣海遥的嘴唇微微发颤,抚摸自己的手掌微微发颤,连声音都变得微微抖动:“我给你添麻烦了。”她反应一阵,忽地明白了那团黑影是谁,于是碍难起来。“这样不好,小遥。”铃野绘里香含糊地告诉她,不仅只是“不好”。差点把人吓得窒息。清醒十足的铃野绘里香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打开小夜灯,对鸣海遥说:“你不应该再和他纠缠了……”接续着,她伸出指头点了点鸣海遥的额间,十分用力。“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小夜灯散发的微芒,在她们周身构成淡淡的光影变化。鸣海遥想说我跟他说了的……可是他从不听我说话。她嚅嗫几下,没为自己解释,而是致歉,以及:“绘里香,我知道错了。”“我没有怪你呀,只是感觉现在这样很怪,不是吗?”“是很古怪……”铃野绘里香说:“你不能再反复和犹豫了。”“好。”“得改正。”“嗯。”最终,对每个人都没含坏心的鸣海遥使得了所有人都不开心。这使她感到现实的神奇与荒谬,微微出神地“看”着眼前。铃野绘里香轻叹一声,反复陈述:“我没有生你气,真的,我只是……”怎么说都不对。她想了想,质问道:“小遥,你在这样一段奇怪的关系里,到底想要什么?”“嗯?”鸣海遥回神,身旁的好友似乎变成了童话里的神仙教母。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