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即将到达意大利。
萧逸接到来自萧远助理的电话,淡淡应了一声,挂断了。这是他被送出国几年后,父子二人第一次会面。即便当初萧逸被控告谋杀罪名,萧远本人也并未屈尊降贵来一趟,付了天价保释费,再指派了自己在意大利最得力的律师团队全权负责。
那时萧逸才知道,萧远势力之深盘根错节,在意大利黑白通吃,怪不得把自己送到这里,原来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今天下雨,萧逸站在窗前,听外面的风声,雨滴落地的声音,恍惚中想起她。
他是很隐忍的人,绝不轻易踏足别人生命中的人。
像所有世家子继承人一样,自小被培养出冷漠疏离的性格,懂得如何不动声色地俯瞰旁人疾苦。就在萧远计划着将萧逸打造成一柄精钢锻造的匕首,铁腕又精明,冷酷又无情,偏偏他遇见她,打破了所有原则。
遇见她的时候,萧逸不过17岁,她也只有17岁。高中时某个细雨绵绵的下午,她坐在窗边,侧过脸观望着窗外雨势,微微仰面,皮肤细腻光滑似锦缎,整个人安静唯美得像是一朵刚刚盛放的水仙。
那时候他们还经常冷战,他说讨厌她这件事也还没过去多久。
初夏季节,即便下雨,气温依旧高得令人心烦气躁。窗外映着大片浓郁繁茂的深绿,混杂着蝉鸣聒噪,原本风吹过来,也是闷闷的,潮湿又炎热。而当风经过她的身侧,拂过她的黑色长发再吹过来时,突然就灌满了微凉清爽,抚平萧逸心中燥热。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一切喧嚣杂扰化为尘烟散去,萧逸眼前整个世界只剩下她精致剔透的侧颜。他默默注视着她,目光在她脸上轻柔地流连,舍不得挪远分毫。
然后他偷偷拿出手机,对准她的侧影,按下拍摄键。却忘记快门声没有关闭,于是一声轻轻的咔擦,在只有二人的静谧空间里格外干脆清晰地响起来。
“你偷拍我?”她迅速扭头。
“对。”萧逸承认得坦荡。
“你不是讨厌我?”她反问。
但事实上,讨厌与承认美,与被美吸引,并不矛盾。
“我不讨厌你。”萧逸微微笑着看她,“我喜欢你。”
她漂亮圆溜溜的眼睛蓦地瞪大,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连瞪人都这么好看,萧逸在心里默默回味着,此刻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想着想着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指,递过去,轻轻蹭了下她的唇角。
触感很微妙,她的皮肤好软,心脏蓦地颤动起来,原本平静的心湖好似被微风拂过,荡起细细涟漪。于是萧逸又摸了一下,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她没有躲闪。
“可不可以做你的男朋友?”萧逸起身,绕到她面前,盯着她越来越红的耳尖,大着胆子低下头,在她额头落了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别推开我,好不好?”
她有些害羞起来,却是顺从地接受了他的吻。
萧逸愈发无赖起来,轻轻逗她:“你都喊过我哥哥了,你得对我负责。”
窗外雨势骤然转小,预示着一段时光的缓慢消亡。
萧逸从钱夹最里层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照片来,那张偷拍,保存得无比精心,边缘没有一丝褶皱破损。他只拍了她这张照片,来意大利之后洗出来,又偷偷珍藏起来。在后来许多年里,甚至与她重逢之后,萧逸都一直贴身携带着。
他有着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怀旧,总认为照片储存在手机里就会被量化成冰冷的数据字符,唯独实物捏在手上,才能带来存在的确凿感。
萧逸低头,指腹慢慢磨蹭上她的唇角,她的眼睛。镜头拉得非常近,几乎是特写了,她被窗外湛蓝的天空衬着,皮肤白皙通透,泛出珍珠般柔美发光泽,年轻至极的眼睛里却有着无限落寞。
那时她的眼神还很柔软,后来再见面,好似精钢般折射出锐利冰凉的光,不可触碰般,刺得人发冷发痛,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极度的精致易碎,像濒死的蝶。
有期待才会有落寞,那时她在期待什么?
萧逸想着,叹了一声气,将照片又收进夹层里。现在呢,她那里也在下雨吗?她还在期待吗?
雨势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点雨珠收尾,顺着窗沿滑落,滴答滴答,全部落进萧逸心里,一颗心脏像浸透了水的海绵,慢慢地被拖下去、沉下去。
他一直喜欢她,漂亮聪明,进退得当。
年少时的求爱似乎轻率得有些儿戏。但没有人生来就知道如何去爱,总得经受青春里的那些磨砺与痛苦,分离与泪水,才能将一颗心完整地沉淀下来,最终用成熟的姿态,爱真正值得的人。
值得的人,只有她。
晚上萧逸驱车前往萧远下榻的酒店,地下停车场里一反常态的空旷,光线微弱晦暗,四周一片寂静。萧逸关上车门,感觉温度过低,紧了紧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刚抬腿走了两步,便察觉出不对劲来。
豪华酒店的停车场在高峰时段如此空旷未免太可疑了,余光瞥见的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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