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瘦了。
她的声音像雕塑家造物时执的凿刀,一下下地篆刻重塑着她意识。
悉数揉碎的星光零散汇聚一起,洛珩睁开湿漉漉的双眸,上下唇一合,那种难以抑制的欣喜从胸腔涌出,瞬间攫取了她所有的思绪。
借着身后支柱的力,洛珩呼吸停顿,半口气卡在了喉咙处,片刻,又垂下眼,谨小慎微地感受着年长女人的触碰。
她的笑意终于走进了眼底。
“只是穿得不多。”洛珩抚上她手背,像一只讨宠的小猫正对着主人撒娇要好,“唐老师……?”
她想问,你原谅我了吗。
但那一瞬,她好像又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她虽从来未见唐言章真正动怒的样子,但既然已经愿意主动靠近自己,她的态度已经明晰。
她的唐老师,在经历了自己的欺瞒后,还是愿意再度敞开怀抱,接纳那个恶劣而自卑的自己。她贪婪地低嗅空气中独属于年长女人的凛冽松木香,一边握着她的手背,往自己的脸上贴去。
“…上去说吧。”唐言章的叹息声很轻,“都快两个月了,你也不嫌累。”
“我想见你。”
“那为什么不直接在家门口等呢?”年长女人拧开门把,侧过身让她进屋。屋内大体的装潢与细节都与她离开之前一般无二,似乎这两个月只是昨日梦魇,是她的错觉。
“因为老师不会愿意的。”
“那你又为什么……”唐言章未尽的话语如鲠在喉,许久,她才擦着一些边缘叹息,“为什么要这样做。”
洛珩罕见地说不出话,她久久低垂眼眸,张狂而明晰的眼线压在下弯的弧度处,内敛了不少。
“老师。”她开口,干涩枯燥的眼眶里蓦然坠下了眼泪,“我怕你忘记我。”
你有太多的学生,太多的工作,往前几十年经历过人和风景,都是我未曾涉及也未曾设想的人生。
你会不会见识过太多绚烂繁复的银河,生死交界处冥者的离别,回落现实后,会不会发现爱欲不过是漫长人生中微不足道的情感。
可不可以,那双潮湿而温柔的双眸,永远只停留在我一人身上。
她有些狼狈地掐住自己的眼角,泪水顺着指尖滑落到指缝处。
唐言章锐利的肩膀轻颤,她背过身,极轻地摇了摇头。
“……我怎么会忘。”
“唐老师……”
“不要再这样了,你还有你的生活,不应该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这上面。”
其实她很想故作调侃反驳唐言章的话。唐老师,我没有啊,只是下午抽空来看你一眼而已。但她心里捻着清楚,多少个日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遍又一遍地点开聊天记录,只是盼望着或许那个对话框里会出现一条来自她的消息。
她的生活早就被年长女人填满了。
“不会了,下次再也不会了。不对,没有下一次。”
洛珩敛下泪意,眸光灼灼,直直烫进了她眼底。她急不可耐地做出许诺,从包里慌忙掏出手机表忠心的模样落在年长女人眼里,便成了一种少见的可爱。
她微微吸气。
“洛珩。”她唤她姓名。
“嗯……怎么了?”
“……家里的事怎么样了?”
“我还没有回去。”洛珩喉头涌动,心被高高揪起来。如果不是唐言章提起,她都快要忘记了这件事。
“我不想去。”她叹气。
她看见唐言章忽然明灭闪烁着的双眸。
“其实,在你读初中的那三年里,我有很多个时候,想找你出来说一说话。”
唐言章抱臂,语气轻柔,目光飘忽而又延长,落在她身上,仿佛正看向很远的地方。
关于初中的碎片就那样断断续续,零零散散拼凑出一些浪漫轨迹。
“每次开家长会,我都会留意你的位置…但是在我印象里,好像只有初一刚开学的那一次,我曾见到过你的妈妈,再往后,似乎就都没见到过你的家长了。”
是阿母。她想起来了,当时的她第一次央求了阿母去参加家长会。
“我做过孩子,也做过孩子的母亲……所以我知道,‘家人’这个词,对于一个人的童年有多么大的影响,或许足以改变她的一生。那三年不长不短的时间中,每一次,我看见你孤零零地站在一边,我都很想抱一抱你,很想。”
“唐老师……”
“可是好像一直没有机会。对不起,小珩,是不是那个时候,我能多一点勇气,少一点考量,会不会你的童年会变得更顺遂一些?”
年长女人温淡而平稳的语调里含了许多她未曾注意到的悲悯,潮湿而低缓,让她喘不过气。
“您是…您在可怜我吗?”
洛珩走上前,哽咽着去抱她。
她不需要被怜悯,她要的是并肩站她身边的底气和肯定。
“我只是觉得你很勇敢。小珩,老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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