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别墅静谧无声,黑色镂花大铁门闭阖,前后院的男女仆佣都于昨天遣散了,只一对中年夫妇留守,大黄狗睡在窝边晒太阳,碗口大的玉兰花嘭地掉在地下。主宅那座小白楼沐在这阳春三月的阳光下,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密室非常隔音,但从昨天后半夜戈亚民就觉出了,别墅已空,今早起床他按部就班地洗漱、看报纸,始终不见姓黄的和姓林的送早饭来,这就更加确定了,抽完最后一支雪茄,他开始徒手拆床拆桌拆凳子拆灯,方丞足够机诡,拆遍全屋,没有拆出一小根细铁丝,最后终于在拆完浴缸后,如愿得到一根。把细铁丝插进钢铸铁门的锁匙中试探,他是开锁破窗的行家,但叵耐棋逢对手,方丞料到他的本事,关他的屋子除了无窗之外,门也是特制的钢材,更别说门锁,单锁扣就是特制的形状。但对他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终于碰到一丝活处,他手腕翻动,随着咯蹦一声,锁开了。 (加更)粉绸肆一双脚缓缓走过幽深的走廊,身后的落地钟磕托磕托地摆动着,他走到书房停下了,门开着,白色落地纱帘随风舞动,他的戎装整齐地在书桌上码着,上面放着军帽、皮带、勃朗宁手枪、以及所有被搜走的东西。他走进去从雪茄桶里拿了一支点上,然后坐在大班椅上抽着,烟雾缭绕间,他看到 1939 年秋天的那个午后,朝天门码头附近的一条向阳的坡巷,他在吉普车上等着给联络站领取燃油补给,因头一天执行任务一夜未眠,只能靠在车座上抽烟提神。街对面的衣料店里,两个大个子青年陪着一位少女进去,少女的背影婉约,他本是不经意地扫视,不料当少女换上一袭粉绸正面撞入眼帘后,一颗心却怦然跳了一下,那是一个如水的影子,水一样的粉绸,水一样的少女。十七岁行伍,军校的粗粝,战争的残酷,让他看什么都不过尔尔,美军俱乐部或军地联谊社的女子从未让他心跳过。那时候,他二十三岁,首次感受一见钟情的悸动烟雾朦胧,他披着戎装坐在深阔的椅子里,微闭着双眼,窗纱依旧在随风飞舞,背光使得他的脸庞轮廓朦胧模糊。门口出现一声吃惊的呼叫时,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是仆佣上来打扫书房,看见屋中赫然有人失声尖叫着跑了。跌跌撞撞的下楼声中,他从容地将手枪插进后腰,然后穿好外套、昂着头系好风纪扣。走出空荡荡的别墅,外面是个响晴的春日,他看了看远山,然后向自己那辆吉普车走去,没有直接上车,而是在车旁站了一会儿,低头含着一枝烟,划着火柴点燃。有一阵风把他的额发吹乱了,他理正了才慢慢钻进车里。留守的那位听差早在老婆的尖叫声中得知密室里的那位出来了,此时正飞快地奔向大门处去开锁,双手有些颤抖,吉普车开过来时还没有打开锁,车子就在身后静静地停着,他终于打开锁,把左扇铁门推开,又去推右扇铁门。汽车缓缓从他身边经过,沿着广袤的山路蜿蜒而去,阳光折射在车玻璃上晃人眼,他和老婆心有余悸地目送,那车走到半山腰时忽然急刹车停在了那里,静静的,一动不动,听差和老婆的心提上了嗓子眼,然而那车停了一会后,继续开动,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山下远丞银行天津分行办公室,黄春给三爷点上烟,有句话忍不住问出口:三爷,您对戈亚民为何手下留情?
三爷一时未答,似乎在一分一秒地留意着壁钟的走针声。黄春以为他无心谈论这个话题,不料他沉默数秒忽然道:焉知不是他对我手下留情了呢?过一时又说:人啊,遇大事谨慎很重要,但大事中的有些环节却不得不靠赌!赌黄春想起海东之前所说的关于人的第二种可能性,戈亚民的第二种可能性。一派宁静。海东没有电话来吗?正在闭目养神的三爷忽然问。黄春说没有。片刻后三爷又问:从北平到天津,上午只有一趟车吧。黄春一怔,方才明白三爷这一上午频繁看表是什么原因,三爷一直在等,在等海东的第二种可能性,等海东追随而来。黄春五味杂陈,想到此去经年,再也见不到没心没肺的傻海东,胸口也是沉甸甸说不上话来。海东坐在师傅的小院里的石碾子上,几个年幼的弟子在日头下蹲马步,他笨,小时候师兄弟练这种基本功需要两三年,他却足足得要五六年,师傅不嫌弃他,背后再怎样叹气,见了他也只是摸摸他的头。这就是他留下的原因,看看手表,三爷他们现在从天津出发了吗?哦不,不到时候,列车是今天下午三点多的,他伸手到裤袋里摸出四张票,票是前天打电话让在天津出差的周襄理买的,当时他还没有决定留下来,所以有他和未过门媳妇以及岳父母的四张。他摩挲着这四张票根,心被狼掏了一般难受。海潮忽然匆匆跑进来,脚步太快,以至于看见碾子上坐着的他后,像急刹车一样才刹住。东哥,西门音上哪了?≈lt;a href=”≈lt;a href=≈ot;/tuijian/guo/”≈gt;≈ot; tart=≈ot;_bnk≈ot;≈gt;/tuijian/guo/”≈gt;≈lt;/a≈gt;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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