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霖皱皱鼻头,揉揉笑得僵硬的脸颊,试图压抑住不断上扬的嘴角弧度,笑意却从语调中跑了出来。她掩唇,眼睛亮晶晶,“我有吗?”在得到天幕底下所有人的确切回复与揶揄打趣后,一群人笑作一团。“到底什么时候把拐走我这么漂亮师妹的男人带出来看看?”佟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公开关系,打算先卖个官司。她再抿了口红茶,目光狡黠,“马上啦。”“切,你和景舟两个人都是这样,永远马上马上,不愧是师出同门,”闻晓雯吐槽,随后故作惆怅,“我本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现在看来也没有必要了。”胃口被钓得老高,佟霖抱住闻晓雯的手臂不放,故作撒娇,“什么嘛,什么嘛。”“之前我不知道你在景舟那里做科研助理,师妹,你是想gap一年去读博?”得到了佟霖点头回应后,闻晓雯长舒一口气,“你还记得在波士顿研究中心,当时的六楼实验室有个看起来很古怪的老头吗?”“就那个一年四季都穿着一件的蓝色马甲,戴着黑色羊毛贝雷帽的药学老教授。”大脑深处的记忆被加了朦胧滤镜,佟霖怔住几秒,“好像有点印象……”“老教授去年因新冠去世,他们实验室错过了博士招生,现在新老板接手实验室,迫切需要一个能提前进组工作的博士。”“其实就是承诺做半年ra后直接进组,而且就是做的药物涂层球囊方向。”陆恒然适时插话:“那岂不就是师妹做的课题方向。”佟霖眨眨眼,不敢置信道:“真的吗?”起初她并没有反应过来老教授的身份,闻晓雯师姐提及药物涂层球囊,记忆就像是滚雪球般袭来。老教授的课题组算得上是dcb的开山鼻祖,一直致力于突破dcb在介入治疗的临床应用。佟霖在研究中心交换期间还曾旁听老教授的teacher foru(博导论坛),她的综述里也曾多次引用老教授的文章。“什么时候质疑我的消息渠道了?”闻晓雯眼里漫笑,又接着说:“说真的,我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不是说国内实验室条件不好。你想想,a大在国内也就是个比较靠前的985,qs排名怎么能和研究中心比?更别说海外博士文凭对科研人员来说就是一个敲门砖。”闻晓雯再次强调:“出国读博是意味着要放弃很多东西,但这个机会真的来之不易,师妹你好好考虑一下。”闻晓雯的声音静止在夹在着春意的寒风里,佟霖嘴角的笑意被凛风冻得僵住。坡下传来阵阵欢呼声。
近50的超大鲈鱼在长鱼竿上来回跳动挣扎,林景舟不慌不忙地站定在原处,手臂收紧用力,冲锋衣褶皱里映出他紧绷的肌肉线条。他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的视线。宋宁羡慕的目光快掉进鱼桶里,“师弟,运气爆棚啊。”“你懂什么,这是实力与运气兼得。”有人反驳。旁边一群人精跟着附和,“真不愧是林教授,学术和休闲两手抓啊。”闻晓雯冲着山下的人笑着喊道:“宋宁,你怎么回事,还不如景舟。”“新手buff,新手buff 。”林景舟莞尔一笑,随后拎着巨大的鲈鱼,丢进鱼桶里,有点懒散地斜睇着佟霖。佟霖错愣的目光与林景舟对上,他们的视线隔着人群、隔着帐篷在此刻交融,耳畔的笑声似是在婚礼现场为新人欢呼鼓舞。小插曲一过,闻晓雯重新坐回折叠椅上,她看出佟霖的低沉情绪,“怎么啦,舍不得你家那位?”“师姐,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你。”佟霖垂眸应道,她吸了下鼻子,试图赶走酸涩情绪,“但我也实话实说,是有一点。”闻晓雯安慰道:“其实我当初研究生刚毕业的时候,你宋宁师兄没什么大志向,他家里人安排我们俩留校当个讲师,并且催我们结婚,我就说结婚可以,但是我要出国读博。”一直坐在一旁不坑声的田甜不禁想到她与苏牧,忍不住问:“闻师母,可是出国读博一分别就是三年,听说好多人都熬不过这三年。”“是的,做这个决定是很难,”闻晓雯微顿了下,又反问道,“但是三年都熬不过的人还有必要托付终身吗?”“所以我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决定去波士顿留学。你说我自私也好,利己主义也罢,我们女孩就是要记住,永远不要做男人的附庸品。我们要做的是成为让他们追逐的人,而不是追逐他们的人。人的目光是朝前看的,他们看不到跟在后面的人。”即使婚姻幸福美满,闻晓雯依旧坚信,相信男人无异于赌博,她宁愿把赌资投掷在自己身上。田甜托住腮帮,好奇问:“那后来呢。”结果显而易见。闻晓雯笑笑,眼眸在阳光下闪烁,“我是个好运的赌徒。”田甜咬住橙汁的吸管,“好羡慕哦。”闻晓雯又转头对佟霖说:“师妹,我不强求别人做任何决定,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下一秒,置于折叠桌上的手机震动一声,又藏匿于笑闹声中。不用点开也知道是林景舟传来的消息,可能是炫耀自己钓到了大鱼,也可能是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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