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来个狠的,一次性把话说开。
这天晚上十一点,宿舍照旧熄了灯,四个人纷纷上床休息。
没过多久,隔壁床的呼噜就此起彼伏,在往日是最好的催眠曲。
上铺没了动静,萧何夜端正躺在床板上,半分睡意也无,一双狭长的眼静静盯着天花板。
心绪翻滚,一闭眼,就会想到前两天看见的东西。
如果只是那部片本身倒没什么,萧何夜对两个陌生男人做了什么完全不感兴趣,甚至隐隐感到反胃。
但让他不可置信,甚至于恐慌的,是另一种情不自禁的联想,以及联想产生的身体反应。
宿管的手电筒从门外晃过去,很快没了动静,上铺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摇晃。
顾燃灰又在梦里翻身了。
他睡觉向来不老实,之前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很多个清晨醒来,两张被子都缠在他腰上,萧何夜只能盖个被脚。
唇角刚勾起,很快就因为难以忽视的当下困扰落下。
就算再怎么侥幸,萧何夜也清楚,没有正常人会把自己的好兄弟代入那种片子,并且控制不住地激动,甚至做了春梦。
……难道他和周楷是一样的变态?
这个想法像是一张阴暗的蛛网,密密麻麻包裹住萧何夜的心脏,悬在空中难以落下。
今晚照旧想不出结果,萧何夜闭上眼,沉沉吐出口气。
刚想强迫自己入睡,一道黑影却趁他不备,游鱼似的迅速钻到他床上。
“!”
思绪被猛然打断,萧何夜猝然睁大眼,常年格斗的身体快于思维,出手如电,先一步把人的手腕给桎梏住,半个身子也压在底下。
直到听见一声“嘶”,他才触电般收回手,诧异而不可置信地压低声音:“燃灰?!”
像是个恍惚间做的美梦,顾燃灰出现在他的床上,本就狭窄的单人床越发逼仄。
“夜哥。”
心跳剧烈,像是做贼那样,萧何夜第一时间看向隔壁床。
呼噜声很均匀,完全没被这边的动静吵醒。
喉结滚了滚,萧何夜慢慢挪开腿,给顾燃灰让出可怜巴巴的位置,但还是挤,两人的大腿和手臂被迫紧挨着。
这在以往会让萧何夜高兴,但现在却让他心慌意乱,十六年里培养的稳重成熟全都破了功。
他脊背靠住冰凉的墙面,不自然地压低声音:“……你到我床上干什么?”
燃灰的瞳孔在月色下反射着亮光,他准确无误地伸手抓住萧何夜的手,用气音道:“我看看你还有没有在生气。”
原来是为了这个。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萧何夜低声道:“……你想多了。”
想多了个屁,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拧巴,心里不知道怎么盼着自己来哄。
燃灰暗暗叹口气,摸索着找到他的手握住:“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
热度隔着薄薄的睡衣传过来,萧何夜的头脑几乎空白。
他狼狈地偏开脸,还是低声道:“我没生气。”
真的不是生气,萧何夜只是要留出时间冷静,想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月光下,顾燃灰静静看着他,冷不丁道:“夜哥。”
“你不配合,是想和我冷战到绝交吗?”
绝交。
心口猝然一跳,紧接着是浓重的窒息感,萧何夜激烈反驳:“当然不是!”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他就出了一背冷汗,恐慌到几乎呕出来。
燃灰立刻安抚地回握住萧何夜的手,两个人贴在一起,帮他慢慢顺着背。
一直到冰凉冒汗的手指慢慢回温,才困惑地轻声道:“那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我做错了事,也要告诉我哪里要改吧。”
萧何夜咬紧牙关,近乎生出怯懦的心思。
该怎么说?
说他可能和周楷一样,对男人感兴趣,甚至对自己的好兄弟有了那种心思?
他不敢说,恐惧于顾燃灰脸上可能露出的厌恶,哪怕只有一丝,也会让他如坠深渊。
见萧何夜久久沉默,燃灰叹口气,心里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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