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柯澜高兴又激动,说了一堆道谢和保证的话,立马挂断通讯找自己爸妈报喜去了。听完邵揽余的复述,费慎有些好笑:“那小子到时候是要回大西洋上学的,现在多了个妹妹,估计又有借口赖着不走了。”邵揽余刚要搭话,费慎却突然话题一转,思维十分跳跃地讲起了其他事。“施有仪到现在为止,还是不肯说出血清来源?”邵揽余微顿片刻,道:“她不会说的。”尽管能猜到,血清八成是从自愈的患者血液中提取的,而且很大可能就是孟不凡,但施有仪绝不会亲口说出自愈者是谁。那是她的底牌,也是要确保未来的时日,邵揽余会兑现自己承诺的筹码。费慎追问:“她为什么不说?如果能研制出——”“好了,你今天已经消耗了很多精力,吃完饭该休息了。”邵揽余打断他,将剩饭剩菜收去一边,将费慎的病床自动平放下去。替对方盖好被子,邵揽余叮嘱:“好好休息,不要费脑力想太多。”话落起身,手腕又被人拉住,费慎满含期待看着他。“你陪我休息。”“好,我去关灯。”注射完最后两支血清,又修养了快三个月,费慎的身体总算恢复如初。尽管不能与生病之前的健硕相比,但至少是个健康的正常人了,不会再随随便便昏迷不醒。费慎回科谟去看望费兆兴,邵揽余独自留在柏苏息川,成了一个比谁都清闲的人。每日除了喝茶看书,早起在院里散散步,偶尔和邵寂聊会儿天,其余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得像一杯白开水,极其无趣极其养生。连邵凌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奇怪道:“大哥,你怎么比我这个千金小姐还闲啊?邵氏集团快倒闭了吗?”邵揽余玩笑着搭腔:“是啊,所以你最好出去找份工作,若是将来邵家落魄了,你还能养一养大哥。”后来何潭和谢掩风来邵家,见邵揽余四处晃荡,也有些看不过眼。何潭说:“老大,你不会是想退休了吧?别啊,我快被我老爹折磨死了,我真的不想在他手底下干活,你让我回你身边吧,就算再种三年地也行啊。”谢掩风跟着说:“他就算了,为什么我也不能回邵家?”何潭怒道:“什么叫我就算了?谢掩风你最近怎么这么烦人,白天烦人晚上更——”谢掩风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过去,喇叭识相地闭上了嘴。邵揽余唇边含笑,像个大家长:“你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总是要独当一面的,不可能一直跟着我。”
总之,不管谁来劝都没用,邵揽余油盐不进,应付自如将人打发走了。闲人状态持续到费慎离开科谟,又回到了息川城那日。邵揽余还挺意外:“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二叔肯放你走?”按理说,如今费慎算是费兆兴钦定的接班人,回科谟后应该忙得不可开交才是。费慎不以为意:“他是科谟的首领,现在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哪有空管我,倒是你——”费慎话音一转,略带揶揄:“听说你最近特别清闲,什么事都不闻不问,自己给自己退休了,把秦一舟都气得跑去外城区了。”邵揽余说:“他气性大,过阵子气消了就回来了。”费慎撑住下巴,眉眼不由染上浓浓笑意,目光专注地望着邵揽余。“既然如此,那么退休的邵老板,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大西洋走走?带你逛逛我的母校,和大西洋那边的海岸。”“你这是在邀请我吗?”邵揽余问。“不算邀请,是忠诚和真心地恳求,只对你一个人。”“不做科谟首领了?”“不做了吧,我已经看完了你的世界,现在想带你看看我的世界。”……柏苏以北,太平洋洲际中部地区,现今又叫横江文化贸易区。不再是以往冷清又危机四伏的景象,贫瘠的土壤得以浇灌和培养,滋生了出珍贵的绿苗。经由两区政府的大力支持,工程队开始修葺道路和建造房屋,人流量也不知不觉大了起来。人们脸上褪去了死气沉沉,平地起高楼,四处皆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战争的废墟在日暮归途中一点点消散,敞篷吉普车穿过山川与河流,带起阵阵清风,不眠不休追随着日落,驶往远处地平线的尽头。余晖将天空渲染成橘粉色,洒向每一片落叶,与瑰丽旖旎的景致合奏,吟唱着悠长舒缓的曲调,安抚大地往昔的伤痛。邵揽余靠在一侧车窗边,手背半撑脑袋,沐浴着黄昏与微风,惬意地睁开双目。视野里的道路遥远而平缓,没有坎坷与阻碍,好像可以就这么走一辈子。侧过头,驾驶座上的人戴了墨镜,微风将额前碎发吹得凌乱不羁,宽松休闲的度假衬衫飘逸浮动,黄昏日光描摹出修长的轮廓,满满的意气风发。邵揽余专注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说:“就这么放弃,不后悔吗?你才二十一岁,未来的路还有很长。”费慎表面认真地开车,实则始终有部分注意力在邵揽余身上,因此对方一开口,他立马接上了话。“当初注射琅洛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不答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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